玉米面馅饼(1 / 2)
寒冬夜半,北风穿堂而过,留一屋凉气。
江芝站了会儿,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空气里飘荡着的寒气,指尖早已没了热气。
她看了眼邝深,后者似不知冷意,进屋后还解了薄袄扣子,两片薄袄松松搭在身上。
江芝畏寒,悄悄往灶台下移了两步。
邝深余光瞥了眼她的小动作,也没制止,手指无意识地轻点了灶面。
却见她奔着热气,半个身子都恨不得倚在灶台上。
邝深皱了下眉头,单脚挑着矮凳的凳腿,移动身侧一边,而后,转身走了几步,靠在屋里柱子上。
江芝度不住他意思,看向他时,后者已经合上了眼。
明摆着不想跟她多说。
江芝只能咽下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话题,坐在小凳子上烤火,顺手往里面又加了根柴火。
火光远映在她脸颊上,营造出温暖和煦的假象。
她想,世间的夫妻应该鲜少能做成他们这样的。
水很快沸腾,热气顶着锅盖,发出“咕咚”声。细小的声音响在厨房,惊扰了一室诡异的沉静。
江芝还未开口喊他,邝深却陡然睁开了眼。
警惕地半砖眼珠,眼里带着化不开的阴沉,眸色渐黑,似夜遇枯井,深不可测,黑不见底。
江芝视线落在邝深紧握瞬间握成拳的手掌,骨节分明,关节根根凸起,可看出拳头主人神经平日里绷得有多紧。可莫名地,她却想起糯糯见着二哥养的小狗时受了惊,恨不得原地炸成了个球,弹到她怀里的炸毛样子。
江芝忍不住笑出声。
邝深神色恢复清明,握成拳的手早已松开,本以为自己刚刚吓到了她,却不防见她抿嘴轻笑。
“笑什么?”他弯腰拎起家里木盆,似解乏时的随口一问。
江芝弯了弯眼,想起糯糯,心都软成了一片。
“想起来我之前我带糯糯回娘家的时候,遇见二哥养的小狗。那小狗被我二哥训的极好,不咬人也不乱叫,就是喜欢摇尾巴。糯糯看呆了,上手就拽着小狗尾巴。小狗扭头就是呲牙’汪汪’两声,直接把糯糯吓会跑了。”
她说着说着自己又笑起来,邝深听着听着也微弯了唇角,不规则的心跳声渐趋平稳。
他随意倒了些热水,端着盆走过她身前,顿步,开口,简洁明了。
“去睡。”
两人离得很近,江芝微抬头,能看到他眼底的青黑。
修水渠应该很累吧。他刚刚站着都睡着了。
邝深说完,似乎也不在乎江芝回应,径直出了厨房。
江芝轻叹口气,看着锅里还剩的大半锅热水,蹙眉。走至门边,却看见邝深又拎了一大桶凉水,单手抱着衣服。
是了,这人跟铁打似的,从不知饥寒,冬天还能下河游泳抓鱼。
也许邝深一开始就没准备烧水。
那他又是为什么回来?
江芝想起他刚刚手探自己额头的动作,学着他的动作,将自己掌心放至额头上。
不热,不烫。
她抿抿嘴,转身又进了厨房。
——
等邝深简单冲了个澡,又把衣服顺手洗出来,轻手轻脚地搭在靠近门边的院尾绳子上。
转身拎着盆,却见厨房依旧亮着光。
他站定,遥看了眼卧房,黑不见亮。
不会还在等他吧?都冻成那样了,不要命了?
现在要真生起病,那可不是玩的。
邝深浓眉微皱,擦了两下头,毛巾随意搭在肩上,推门进去,入鼻就是一阵饭菜的香味。
厨房里,江芝穿了个围裙,正拿锅铲轻翻锅里的馅饼,动作娴熟。烛光下的身影都带着几分柔意。他想起刚结婚的她整宿整宿睡不好,窝在自己身侧,蜷成团,小小的一个。
邝深站在门边,身影半明半暗,凛风刮过脸颊,寒风吹透肌肤,影子投在干冷的地面,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久久没有出声。
还是江芝受到了身后的凉风,扭过头看了眼,才发现了他。
“你洗好了?”她炫宝,“我给你做了几个玉米面的青椒馅饼,你带回去,烧水的时候哈一下就能吃。”
吃点好的、热乎的,可别再把自己折腾出胃病了。
“还有这个窝窝头,你带着路上吃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