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面馅饼(2 / 2)
江芝把两面都已煎至金黄的馅饼放到泥饭罐,一层一层摞着。她也想给邝深做些软和细面,可家里是真没余粮了。面粉就剩薄薄一层,和个面都不值当。
这是她能做出来最好的东西了,极其费油。家里油罐子也快被她嚯嚯完了,又是一个需要采补项。
“不用。”
邝深拒绝地很干脆,看也没看江芝准备的饭罐,把盆放归原位,抬脚便准备走。
江芝愣了下,嘴比脑子快,“等等。”
邝深停下,侧目看她,微挑了下眉,终于要说出真实意图了。
“今年收成不好,家里没多少粮食。”江芝封上罐子的盖子,怕他在外分心,没多提老人身体,“子城跟糯糯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想把屋里的钱拿出来用。”
这笔钱还是她怀孕那年邝深带回来,家里人都不知道。放在他们屋桌后的暗格,邝深虽没明说给她,但也没避她。
两人相处拘谨陌生,江从未没想过动这笔钱。
她现在想好好过日子,也想着给家里人养养身子,至少不能重演书里饿出病的情况。
按着书里的发展,等过年开了春,村里就会重分土地。而且,政策也会变化,很多错误都会被重算,他们只要能过去这个寒冬,以后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所以,当下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健健康康地活过这个冬天。
江芝从小没吃过衣食上的亏。虽然邝家跟自己生活水平有差距,但她不想,也不愿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
好在邝深争气,家里还有些余钱。
她把封好的饭罐塞到邝深手里,瓦罐最上方又搁着拿草纸抱着一个重量级的窝窝头,里面裹着馅饼料子剩余的青椒,香气止不住地往鼻子里钻。
江芝灵动的眼睛微眨:“能用吗?
邝深垂眼看她,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罐面,似在考虑她话里有几分真。
“阿嚏!”
厨房还是没有卧房暖和,江芝待了半个晚上,鼻尖冻得发凉,呼吸间还是带了凉气。
邝深低头,正见她正动手揉冻得通红的鼻尖,视线转了下,似不经意扫过她眼尾的泪痣。
“嗯。”
他把棉服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两颗,喉咙动了动,应下来。而后,他又从兜里掏出一小沓钱票搁在两人手边放盆的架子上。
“给孩子做件衣服。”
说完,也没等江芝回应,单手抱着罐子,出了厨房,走至门旁,够着墙头,撑着翻上去。
江芝出去看的时候,邝深正蹲在墙边,听见脚步声,还回头看了眼她。
夜色朦胧中,两人四目相对。而又好像,是两人的错觉。
冷风穿进院子,江芝裹了裹身上的棉服,看了眼邝深留下的东西。
五尺半的布票,十块的零钱。一如既往地大方,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其实她刚刚也想说从书里看过几年环境只会越来越宽松,做一些生意说不定还真能赚到钱。
但她没说。一来不确定书上写着的环境变化会不会变;二来是她之前不让邝深做的,现在她也确实张不开嘴。
江芝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求神不如求已,明天还是去公社看看吧。
—— ——
邝深走到村口的时候,何良柱正往手上哈热气,原地蹦着取暖。
“邝哥,这边。”
良柱打着小手电,一路小跑迎过来,立着棉服领子,哆嗦着声音。
“邝哥,家里没事吧。”
邝深走之前托他暗里照顾家里,良柱白天要装腿不舒服,而且他老娘在家看着,也不敢多跟邝家走动。
前两天江芝生病,他不喜欢江芝,也没多放心上。可今儿中午才听见村里的谈资,他邝哥家里遭了贼不说,还被贼她男人跟老娘上门欺负了。江芝还被吓晕了。
良柱吓得差点没从床上跳下来,村头巷尾都在传这事。他也知道自己疏忽了,先去旁敲柳大夫,听了半天也就听懂了两词,“受惊”、“发热”。
受惊先不说,但发热这事可大可小。前两年隔壁大队还有发热烧坏脑子的。江芝人再不好,可人家里还是有能管事的爹和三个立起来的哥在那站着。
良柱也不敢瞒邝深,趁着他姐带孩子回娘家,骑着他姐的自行车去报了信。
“没。”邝深问他,“你怎么在这。”
“晚上仲哥找我,让我帮他收点东西。刚好顺路,我想着跟你同走一段。”良柱捏了捏冻得发红的鼻子,打死他都没想到他邝哥出来的这么慢。
要不是知道邝深明天还上工,他都以为邝深今晚是不准备走了。
良柱吸了吸鼻子,似闻到了空气里飘着的若有若无的饭菜味。
“邝哥,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良柱仔细地嗅了嗅,“好像是有人炒的辣椒?这什么人家啊?深更半夜还吃饭。”
邝深往外扯草纸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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