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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窗事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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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倾烈日,酷日当空,鸣蝉声嘶力竭地唱夏。

天上浮云如絮,赤色顶羽的小白鸟振翅而过,拍碎一地金光,停在檐角的鸱吻。

荧悔抬头望了一望,日头晃得她想打喷嚏,头顶倏地罩下一层碧色,殷翊将一柄青羽扇罩在她头顶:“拿着。”

荧悔接过来,挡住酷烈日头:“还要走多久?”

“一刻钟。”

殷翊扫了几眼她耳下濡湿紧贴的几缕乌发,冷白肤,热的时候侧颈也浮一层极浅的粉,唯有耳珠下一重粉色略深。

能这样近近看她,很好。

荧悔刚要换手执青羽扇,一只微暖手掌就接过了她的扇子:“放手吧,我来。”

作为这片大陆上最富有、神秘、广袤的城池之主,他这个做法令荧悔觉得很周到。

但是自从他昨日里说过“礼遇”论之后,她倒没有这么自以为是地觉得他是对她这个人周到,只不过她背后站着的是平顶神山,她是平顶山这一代的小神女,当世只有四城、一山、一岛,而他的周到,是凛东城对平顶山的周到。

正确解读之后,她顿时觉得这个少年心胸宽广,不吝递给他一个和平友好互助和谐的眼神。

殷翊接收到她的眼神,却很无奈,大致知晓她在想什么,但她却在误解他的路上越走越远,扇柄下移,轻在她玉冠上扣一记,止住她歪曲到天边的思绪,开始给她普及凛东城的中枢结构。

“凛东城,设有三司三堂。”

“三司是兵马司、政务司、财务司;三堂是外务堂、督察堂、邢务堂……”

一路穿过姝花异草、高屋华楼,到达目的地——白铜楼。

殷翊不知是怎么想的,让她在凛东城里,以平顶山的名头,有一个正经的差使。

荧悔考虑了一路,她要往哪司哪堂去发光发热,依她看,若要扬长避短,兵马司还是比较适合她。

一进入白铜楼,一股寒气从脚底浸上。

推开三重木门隔断,入内一重比一重森寒。

最后一重门吱呀打开,入目九层博山香炉立在正中,周身镂着奇禽怪兽,穷诸灵异,惟妙惟肖,荧悔不免多看了几眼。

殷翊坐在桌案后的漆色大椅上,看她,一本正经道:“兵马司也不是那么好混,每日卯时就起,子时回,一月只得两钱银子。”

荧悔眼神从朱火青烟移开,左右四顾,坐在窗下一张长榻。

平顶山是个原始的小型群落,不要说金钱交易,就连以物易物都仅限于她偶尔拿石榴桃子之类来跟青何交换几份课业。

两钱银子,她真不晓得有多少,一眼扫过去。

“……”殷翊双手背在脑后,霎时会意,一笑,“这么说吧,这个正经差使,我已给你找好了,凛东城客使。”

一削一强,殷翊心里的盘算很明白。不能让人用平顶山的名头掣肘荧悔,就要再给她镀一重凛东城的铁皮,这个消息放出去之后,骂名自会随风消散,徒给世人留一个不好拿捏的冷酷印象。

这般一解释之后,荧悔的关注点却有点歪,在她来说,世人如何评价她,她实在是不在意,她是个比较务实的姑娘,道:“客使需要做什么?”

殷翊撩起眼皮看她:“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殷翊笑一声,一副把她看透的模样,道:“可以,还有,只要你来,我便给你发月钱,哦,九九,山下可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世道。”

荧悔问:“也是两钱?”

“按日算,你若日日陪我来白铜楼,一日一金,一金约摸可以买两百屉包子,干不干?”

“干。”荧悔应得飞快,她算都不用算,已经能预想到她和山上留守三人衣食无忧的余生,至于大师兄……她不曾想起他。

荧悔盘坐起来,手里接过一卷殷翊递过来的剑谱,一手凌空虚摆。

一个时辰过去,打了个盹醒过来,对面多了一个少年,摊一张小画轴在榻几上,支着侧额正在看。

荧悔慢吞吞坐起,发出由衷的疑惑:“等了一早上,都没等来一件事需要你亲自处理,由此看来凛东城要么已经病入膏肓,要么真是不用你也可以如常运转,而这两个对你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殷翊未语,一头浓黑短发在斜进来的日光下跳着幽光,风度条畅。

他点点案上画轴:“这画如何?”

荧悔其实不擅丹青,可这一落眼心里却陡然一惊。

再一眼,更是一惊。

这副画,初看像是她师傅的笔法,落的也是她师傅云徽上人的名,可仔细一看,些许收笔之处却露了马脚。

“不好。”

殷翊意味深长看她:“为何不好?”

“一副假画,有什么好的?”

话出口时,偌大的屋内陡然静了许久,殷翊眸光漆深地看她,说:“假画?”

话语些许飘忽之感令荧悔噎了一噎。

他们师兄妹几人,小时不晓事,见师傅一笔丹青作得极好,连山里老先生都夸赞不已,直言师傅一幅画能抵得千金。

千金是什么概念,彼时荧悔是不知晓的,但总归是很值钱,她和青何偷偷拿了师傅几幅画日夜描绘,以期能成一代丹青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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