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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黄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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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富平县。

官道上,骨衣打马追上李砚书,将手中柿饼递上,“小姐,前面是富平县。”

“富平县。”李砚书单手拉住缰绳,咬了口柿饼,“富庶太平,好名字。”

正说着,一直在最前方的窦庑勒马过来,问道:“李小姐,今日天色尚早,是继续赶路,还是在富平县驻留一晚?”

自谒舍那夜遇袭后,一路上只要是有关歇脚的问题,他都会来问过李砚书的意思。这一月就这样,两眼一睁就是赶路。只是再没住过小谒舍,都是住的官驿。

李砚书觉得好笑。

因为一般这种奉旨进京的队伍住店歇脚都是听宣旨人的意思,到她这却反了过来,反倒是堂堂校尉大人听她一个无任何官职加身的小女子的意思。

此地距离元安不过两三日车程,且下个官驿距此地也有些距离,想到这,李砚书道:“素闻富平县自古即有‘关中名邑’的美誉,难得今日亲身得见,若就这样离开不免遗憾。不如就暂留一夜,明日一早再赶路,窦校尉,你看可好?”

窦庑拱手道:“小姐客气,当凭小姐做主。”

真是滴水不漏,连附和一句都不肯,这是铁了心要撇清关系。只是雍州离元安不过四十里,他们还想要动手吗?李砚书轻笑一声,策马前行。

那就放马过来吧。

富平县县如其名,宽大的街道向东西两侧延伸,街道旁各类卖小商贩应接不暇,四衢八街接袂成帷,其繁华程度远非渭阳边陲之地可比。在渭阳城生活了十六年的李砚书还是第一次在街上见到这么多人,不由道:“这富平县人还挺多。”

一位路过的人听见,偏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那人应当是想说些什么的,但在看清李砚书的穿着打扮后,选择了沉默走开。

李砚书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看街上其他人,明白过来。她的衣料都是上等绸布,且花纹样式复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所以那人才会缄口走开,不愿惹祸上身。

素影追上来,见李砚书立在原地不知在看些什么,好奇道:“小姐在看什么?”

李砚书轻声应道:“看人。”

素影闻言也朝街上的人看去,看了看,不解道:“这些人,有何不同吗?”

“没有。”李砚书笑了笑,“都是一样的。”

她只是想到了黄苓。

离别前夜,黄苓找到她,郑重其事地对她行了一个大礼。

李砚书连忙将人扶起,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道:“你……”

接着李砚书就见黄苓笑了一下。那是李砚书第一次见这个苦命的姑娘露出笑容,很淡,却莫名好看,神奇般地抚平了李砚书那颗莫名躁动的心。

黄苓道:“打我记事起,就是刘家的童养媳。每日除了做活剥棉籽,就是照顾病重的祖母。那五十两其实是祖母留给刘宝日后读取功名所需,即便后来家中破落,祖母需每日喝药,家中无米下锅时,我也从未动过那五十两的念头。每日靠织布,针线绣活为生,勉强度日,直到刘宝发现那五十两银子……他赌完回来,发现祖母死了,便将祖母之死推到我身上,以此为由,将我卖给牙婆子。”

“我……我那日跳河,本想了结此生,幸得小姐搭救,还我清白。小姐再造之恩,黄苓永世不忘。”黄苓再次跪下,“黄苓自知身薄,恐此生都无法报答小姐大恩,故求小姐,容黄苓拜谢。”

李砚书闻言不再推拒,正经受了她一拜。

起伏间,李砚书想起前几日她们一起去城固楼时的情景。

按理说像黄苓这种从未去过的人或多或少都会露出怯意,可黄苓没有。她很安静地跟在自己和洛霓身后,与素影站在一处,像是经常跟着她们一起来的样子,从容不迫,行事自然。若不是发现她在暗暗掐自己的手指,怕是就连自己都要被她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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