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上(2 / 2)
张氏在一旁道:“子泊,既然来了就坐下,坐下好好说。”
岑寂却没有坐,他看着自己年近花甲的父亲,表情还算平静,但说话的语气却并非如此:“父亲怎能此时便叫阿蝉出房?她才刚刚??”
像是被无形的刀砍断,岑寂突然收声,话音戛然而止。谢蝉看见他下颏处绷紧了一条线,不知道他是难过多些,还是难堪多些。
大约是后者,谢蝉猜想。
岑寂原本是三过家门不入的性子,却因为她突然小产,不得不从公务中拨冗,冒着大雪连夜回京。于公,误了公事;于私,有了家丑,对于他这样光风霁月的人而言,必是难堪的。
张氏看了看又端起茶盏、悠悠吹茶的岑清,叹了口气,道:“老爷今日叫你们夫妻来,便是为了此事。”她看向谢蝉,把岑寂刚才的话补完:“阿蝉,你才刚刚小产过,身子还未养好,按理我不该在这时候和你说这事。只是子泊马上又要出勘远地,到时没个人在旁边服侍总是不妥。你身子不便,还需多多休养,所以……”
张氏欲言又止地停住,看着谢蝉。如果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主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做媳妇的就应该体贴地把话头接过来,说句“全凭母亲做主”。
但谢蝉不是大家闺秀,嫁进岑家十一年,在面对繁文缛节时仍免不了捉襟见肘,就连一些再粗浅不过的官样文章,也有听岔意思的时候。张氏这一番铺陈,谢蝉一时没听明白,有点怔愣地问了两个多余的字:“什么?”
张氏看着自家这个便宜媳妇,杏眼圆睁,红唇微张,一副懵懵懂懂的蠢样,心里暗叹口气。
虽然进岑家的门比谢蝉还晚,但张氏早就知道岑家谢氏的名号。京城的宦门贵女们在谈及岑寂时,从不吝啬于惊才绝艳、举世无双一类的词藻,但转背一提到他娶的那位“烧饼夫人”,又纷纷掩唇嗤笑,一说起谢氏最近又闹了哪些笑话,出了些什么洋相,欢声笑语就停不下来。
一边是皇帝金口称赞过的京城第一君子,一边是斗字不识一箩筐的烧饼西施,两厢对比,最后总是以纷纷摇头叹气收尾。
其实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
早些年,岑寂与谢蝉的婚事也曾是一桩白鹤报恩的佳话奇谈。
岑寂初入官场时还是岌岌无名的小吏,刚中了举就被调派相州做官,来到任地的时候偶遇流寇作乱,被人敲晕了扔在田地里,是当时还在烧饼铺做学徒的谢蝉救了他。岑寂醒来后留了恩人的姓名,待去官署厘清了公务,便回来提了亲。按后来广为传扬的说法,彼时岑寂两袖清风,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成亲后不久,岑寂被调回京城,进了史馆。因为一篇附在国史后面的策论文章被直属上司看到,挑出来放在了显眼处,恰逢负责监修的宰相来督职,读后拍案叫绝,最终举荐到了皇上跟前。皇上颇有嘉许,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史官留了心。此后,岑寂的文章一篇篇地写,先只是在朝堂间传阅,后来则流传到了民间,再后来,一次上元灯会,岑寂奉旨在城头宣读北伐檄文,激扬文字间,衣袂翩翩,俊逸出尘,京城第一君子的名号自此传开。
京城多少未出阁的姑娘为了岑寂的风姿倾倒,又都为他的英年早婚扼腕叹息。岑家家风颇严,不容许家中有秋扇见捐之事。据说岑寂的父亲岑清早年也是与寒门女子结为夫妻,琴瑟和鸣,后来发妻早逝,岑清又鳏居多年,待岑寂成家立业,无牵无挂后才续弦新娶,其治家之严谨,可见一斑。
岑寂自然不可能对发妻始乱终弃。因此即便后来他身居高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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