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楔子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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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寂看着悠然抚须的父亲,也明白过来,此事虽由张氏提起,实际却是岑清的意思。
张氏又看了看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谢蝉:“阿蝉,岑家待你不薄。”只此一句,再无多言,但说得很有底气。
除去这桩让谢蝉占了大便宜的婚事不谈,岑寂自得圣眷以来,官越做越大,谢蝉娘家人听说了,巴巴的从乡下上了京,一口一个姑爷地叫,今天求个闲职,明天又求个方便,没少麻烦岑寂。岑寂虽然为官清正廉洁,对谢家人却并非不近人情,反倒是多有帮扶。如今谢蝉的一双弟妹都在京城安了家,那一砖一瓦、一茶一饭,都是岑寂的功劳。
如果谢蝉明事理,就应该知道,比起当初那可称举手之劳的恩情,岑家返还给谢家的,可多太多了。
岑寂又唤了声父亲,语气比方才急切,却再次被打断。
“阿蝉不孝,令父亲母亲担心了。”
谢蝉想站起来行个礼,却发现实在腿软乏力,只好失礼地坐着。
“阿蝉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下不出崽儿的母羊杀得早,下不了蛋的阉鸡最便宜。”她大咧咧一笑,第一次不去在乎公婆眼中流露出的鄙夷,“夫君所言也在理,夫君既然吃官家粮,自然要以身作则。但父母亲忧心子嗣,也是人之常情。自古忠孝难两全,阿蝉愚笨,却想替夫君找一条两全之道。”
她努力让自己腰背挺直。“阿蝉愿与夫君和离,望夫君再觅良人,伉俪相携,增祺添丁。”
岑寂看向谢蝉,谢蝉抬头,平静地与他对视,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讶异。但她没有退却,反倒笑了笑,好像在说??
你看,京中十一载,我也并非一事无成。我学会了之乎者也,还学会了体面和周全。
谢蝉看了一眼又端起茶盏的岑清,难得没有在他威严古板的脸上看到鄙夷之色。她想,自己总算得体了一回,岑寂应该高兴。
但出乎意料的是,岑寂没有答应。
风雪一直未停,入了夜,风声越发凄厉了。
房里放了两个火盆,但即便如此,谢蝉好像还是很冷,一进屋就抱着被子,臃肿地倚在床头,好像不在乎一定要维持一个端庄大方的模样了。
岑寂坐在椅子上,离床有些距离。
屋内烛影摇红,墙上两个人的影子隔得很远,不像一对夫妻,像萍水相逢的两个过客,短暂地共坐在檐下,只等雪停,就各奔东西。
岑寂话少,从来都是谢蝉主动开口嘘寒问暖。但今天许是在正堂说了太多,费了力气,回房后她一句话也没有了。
在一室静谧离,岑寂很艰难地开口:“前日的事,你不要太难过。日子还长,以后……”他的话头突然停了,可能是也不知道还和她有没有以后。
白日里,无论谢蝉如何晓之以理,张氏如何动之以情,岑寂端出那副在朝廷上舌战群儒的样子,始终不曾松口,理由只有一个:纳妾有违家规,君子不为。最后是把一盏茶喝完的岑清看不下去了,说容后再议,这事才算糊弄了过去。
但在庙堂上舌灿莲花的岑大人,到了这方寸小屋里却好像变了个人,又径自沉默了许久,才又道:“我听说,是个女孩儿……”
“阿奴。”谢蝉温声打断他,“我给她起了小名,叫阿奴。”
乡下人不会起什么文雅的名字,都说起个贱名好养活,所以谢蝉也这样起了一个。却不知为何,无病无灾地过了七个月,突然有一晚她腹痛难忍,熬了半夜,最后只落下一个死胎。
可能是还不够贱吧,谢蝉这样想。
可她也没法更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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