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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更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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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大势渐去,除非承王也犯下大错,否则难以转圜。

上头暗潮汹涌,座下大臣们也是各家有各家的心思。

帝驾往东园而去,昭丰殿内众大臣自然也开始动身随行,从昭丰殿一路向东园的路上,两道挂满华贵珠灯,不乏逾两人高的巨灯,串串珠玉缀于其上,笼身采上好的绢纱或琉璃所制,灯燃之时,彩光透点笼壁书画,远望来,一条璀璨灯河蜿蜒向东。

烟花灯宴不似方才殿内大宴,没有太多繁文缛节,贵妇贵女们都提着宫人备好奉上的灯,每家的式样都不相同,笑闹着朝东园行去。

队伍末尾,钟芷兰手中提着霜花琉璃灯,走近自己母亲身旁,空着的右手挽住她的左臂,旁人看去,只见母女情深,女儿正拿着新得的灯在同母亲撒娇。

“母亲,”钟芷兰贴近钟夫人的耳边,“时不我待,待会儿,就看您的了。”

钟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半晌,点了点头。

钟芷兰唇角轻勾,随后朝身后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视线尽头,身着茶红锦裙的少女摆弄着手上的绢纱灯,似乎有些焦躁不安,站在她身旁的年长妇人也是兴致缺缺。

程亦仙侧头,看见自己母亲没有丝毫笑意的脸,只觉得心中也闷闷的,此时她走在偏离人群的地方,身边只跟着贴身丫鬟,时不时停顿脚步站在角落里。

这恐怕,是他们家最后一次前来冬祭了。

原本父亲说,借着孤儿案尚未有定论,伯府还能按祖制随驾冬祭,冬祭之时重臣世族齐聚,案发后避着伯府走的亲朋故友都没法再推脱不见,他趁机再寻求解困之机。

可是如今看着母亲的表情,她再蠢,也知道希望渺茫了。

思及此,程亦仙抿紧了唇,眼珠颤动着。

怎么办?她不想当官妓!

太肮脏了,太恶心了!

她也不能去流放,流放就要在脸上刺字,她怎么能在脸上刺字呢!

不行不行不行??

“不行……”她喃喃出声。

此时,她身后,一直跟着的大丫鬟栗儿看出她的心神不宁,走近她身边:

“姑娘,姑娘别怕,您不会有事的,只要今日成了那件事,您,还有伯府,就都平安了。”

程亦仙呆呆地偏过头:“今,今日……”

今日,是她定下要与镇北侯……的日子。

原本她是想着,若是入了行宫伯府能找到转机,她那五百两便当做是白花了,她其实冲动过后,真的也害怕去使那下作手段。

可是如今……

栗儿声音低而飘忽,语速也很快,像是山间精魅:

“姑娘,那个马夫收了您的钱财,已经把消息递过来了。东园灯宴过后,侯爷会往南边离开园子,侯府车马就停在那边,您只需要去东园南等着,借机行事就好。”

程亦仙咽了咽口水,此时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我,我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他啊,对啊,我要是见不到他怎么办??”

栗儿:“姑娘傻了不是?侯爷的车驾在南边,宫里预备给侯府休息更衣的厢房肯定也在南边,否则若是要更换衣物、用药之类的,岂不是不便?侯府那位高大夫人可是出了名的病秧子。”

“大夫人是大夫人,他是他……”程亦仙喏喏反驳。

“您只管去就是了,侯爷如今在与陛下和众位皇子、大臣饮酒呢,酒过三巡哪有不醉的道理,您没瞧见方才大殿之中,陛下都去更衣过两回呢。若是他真的不醉,您放心,有奴婢在,奴婢就是冒着杀头的罪,也要为您铺路。”栗儿直勾勾地盯着她。

程亦仙又有几分动摇,同时瞪大眼睛:“你?你能做什么?”

栗儿却摇了摇头,声音极细:

“姑娘别问了,奴婢待会儿陪您一起去,镇北侯要是迟迟不来,奴婢再回来行事,您只需要等着好消息。如果奴婢没得手,姑娘您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偷偷出来,说自己迷路了就是。”

程亦仙说不出话,只是手不停地抖着。

七八米开外,义远伯夫人不停深叹着气,抹了抹眼角的泪,环顾身边却不见幺女的身影。

急忙回头一望,只见程亦仙带着丫鬟在角落里怔愣着,丫鬟栗儿凑近程亦仙,似乎在说些安慰她的话,程亦仙却是没多大反应。

义远伯夫人心中更加酸楚难言。

伯府若是真的倒了,那她的孩子该怎么办?

她的女儿她最了解,往好了说是天真单纯,往重了说就是脑筋转不过弯,容易被人骗,容易被人害。

再荒谬的谎言程亦仙都敢信,再离谱的故事程亦仙都能当作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心性软弱经不起风浪,愚笨又易冲动。

这样的性子,真到了铡刀落下的那一天,恐怕她这个当母亲的,只能一条白绫勒死这个傻女儿,免得她日后死得更痛苦。

“仙儿……”她忍不住唤出声。

程亦仙一个激灵,猛地脱口道:“娘,我,我想去更衣!”

义远伯夫人愣了一下。

现在她们已经进入了东园,最前面的大臣们已经再度举杯,伴皇帝赏灯景了,横竖有宫人引路,四处又有光亮,程亦仙离开她视线范围也不大要紧。

义远伯夫人抬手招来一个小宫女,朝她怀里塞了银子:“劳烦。”

宫女接了银子,便领着程亦仙:“贵女请这边来。”

程亦仙点点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面色担忧的母亲,带着栗儿,跟上了那个引路的宫女。

????

钟俦与同僚相互敬酒,再饮下一杯后,袍袖袖角被人拉了拉。

他回头看去,妻子钟夫人正端着一盏酒,面色颇有些严肃地看着他,见他回过头,把手中酒樽递给了他。

“夫君,你去向谢侯爷敬杯酒吧。”钟夫人正声道。

钟俦愣了一秒,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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