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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更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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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红大马拉着马车回到昭丰大殿之外,大殿外围着林子,停放马车的地方就在园林外侧南边,有好几处,俱是僻静幽暗,距离大殿正门也远。

昭丰殿外有禁卫把守,但园林占地太广,行宫之中无法做到十步一岗,禁卫们按规制结队持火把巡逻,越靠近大殿,巡逻越密集。

但在园林外侧登上高处,也足够望见昭丰殿一片火树银花,乐声悠悠飘过来,目力佳者,甚至能隐约看到大殿内君臣一酬一酢,殿中舞姬挥袖踏云之景。

赵阿京控马停下,负责另外两辆马车的车夫看他回来,才松了口气。

天色太黑,园林里的宫灯少,车厢上挂起灯笼照明,火油充足,风刮过来时灯笼摇摆,笼中火也跟着晃。

“怎么去了这么久。”驱使谢砚深车驾的马夫章四柱年资最老,也最有话语权。

赵阿京摸摸头,讪讪憨笑:“守卫们要细细验牌子,耽搁了。”

说罢,他把腰间的牌子递还给章四柱。

章四柱摇摇头,收回腰牌:“腰牌还能造假不成,也不怕误事。”

赵阿京状似随意,开口道:“也还行,大宴应该还有大半个时辰才能结束吧。”

“大半个时辰哪够,至少还得一个半时辰!但要是主子有吩咐怎么办?咱们得时时候着。”章四柱开口驳斥,他往年冬祭跟来过,对宫宴时间有些把握。

“一个半时辰?”赵阿京惊道,“宫里就是不一样啊,那歌姬舞姬跳得动这么久吗,陛下和娘娘们也不嫌看久了腻味……”

章四柱呸他一声,肃声道:“你嘴上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是行宫!敢议论宫里的事儿!不要命了你!”

“我错了我错了,我没来过吗,哪比得上您见过这么多次,您别见怪!我就是好奇,该打!”赵阿京立刻抬手扇自己两个嘴巴,末了眼珠子转悠,小声问,

“不过,究竟是要干什么呀,怎么这么久?”

章四柱瞪他一眼,说道:“……过会儿要燃烛放烟火,贵人们去园子东边游园、赏灯戏去了,冬祭年年都有,宫宴的焰火能把这山上的天都给照亮咯,我们在这也能瞧见,算你小子有福。”

“诶哟!真的?!”

“废话,当然是真的。”

“行,行。”赵阿京应和着,然后牵着马车移动到另外两辆大马车的后面。

那两辆马车一四驾,一两驾,比起赵阿京负责的这辆搭送医官的马车大了许多,规制也更高,他引着小马车到后头,连人带车一下就被挡得严严实实,加上夜黑,让人更瞧不清了。

“诶!系好马就赶紧过来,天冷!”章四柱朝后喊他。

林子里太冷,又下着小雪,马夫们也不能进主子的车厢里缩着,便在地上挖了火坑,弄了油布干柴,点火取暖。

赵阿京的声音从马车之后传出来:“章伯,我肚疼!想去园子那头的茅房!马系好了,您帮我留意着点!”

章四柱皱了皱眉,提声:“怎么这么多事!那你麻利点!快去快回!”

“知道了!我跑着去!”

*

昭丰殿。

大殿之内金辉满目,雕龙巨柱撑起穹顶,九龙戏珠杂宝纹盘金宫毯绵延而去,舞姬乐师片刻不敢懈怠,奏乐起舞,太监宫女端着菜肴水酒穿行来回。

平武帝高坐于龙椅之上,左手边,任皇后着正黄绣金凤袍端坐,她长得与护国公府大小姐任智妤有六分相像,性子看上去也是一样的冷傲,姿仪威严庄重;

而皇帝右边,秦贵妃着深紫芍药纹宫裙伴驾,凭心而论,她的容貌比不过任皇后,但胜在风情万种,一双桃花眸,眼波流转之间,一颦一笑,华艳最盛。

平武帝明显也更偏爱她,但凡举杯,必要偏首与她低声笑语几句,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睿王府的大案迁怒于她。

任皇后目不斜视,并不在意,但台下的承王举杯饮酒,隐有不快之意。

下首各宫妃嫔,皇嗣宗亲、世族功臣按序列坐,数百人正坐殿中,却丝毫不显拥挤混乱,宫宴之中,所有人都谨慎按照规矩行事。

大太监钱礼站于平武帝身后,躬身回话:“陛下,东园那边的灯景都已经布置好了,花炮局的人来回话,说随时可以燃放烟火。”

平武帝放下手中的玉樽,问道:“今年赐菜封赏都办好了么?”

钱礼:“回陛下,都按照您的旨意办妥了,镇北侯府多加两道,一道素鲜银鱼珍米?、一道仙鹤烩熊掌,还有额外的赏赐也一并送去了。”

年宴获君上专旨赐菜的府邸极少,几位郡王位的皇子都没有这份荣宠,多加一道都是难得,两道,可以说是无上殊荣了。

便是承王睿王两大亲王府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任皇后侧首,淡淡说:“陛下当真看重镇北侯府,只是为臣之责本就是为君分忧,陛下太过偏爱,朝内难免非议。”

平武帝尚未开口,坐在一旁的秦贵妃轻笑一声,染着丹蔻的细指轻扶发髻上的珠翠,柔声道:

“去岁冬祭镇北侯因着军务繁忙去了京畿大营,不曾前来,今年是谢侯班师回朝以来第一次随祭,镇北侯府世代忠良,天下谁人不知,陛下多赐两道菜,不过是爱惜良将功臣,莫要让北境将士们心寒,恕臣妾多言,皇后娘娘何必横加阻拦呢。”

任皇后瞥她一眼,声音冷冷:“本宫……”

“够了。”平武帝沉声打断,随后朝左右各投去一眼。

任皇后面色不变,回视他,而秦贵妃则垂眸不语,唇角微勾。

平武帝收回眼,抬手一摆。

身后大太监钱礼立刻会意,走入高台中央最前方,扬声道:“吉时将至,陛下有旨,诸卿随驾东园??”

平武帝站起身,右臂轻抬,秦贵妃娇笑着将手放入他掌心,帝妃相伴而去,任皇后的表情很淡然,似乎早已习惯,扶着身侧大宫女的手,移步跟上。

亲王席上,承王朝对面的睿王横去一眼,后者状若无睹,只是默默饮酒。

孤儿斗兽一案,太后毫不知情,贵妃久居深宫,也有充分的理由辩解,因而此案没有动摇到太后和秦贵妃在平武帝心中的位置,但不可能不影响到睿王本人。

今年冬祭,睿王府比往年少了两道赐菜。

连同睿王外祖家秦丞相府也跟着少了许多赏赐,反倒是任皇后的母族护国公府待遇依旧如前。

方才秦贵妃与皇后之争,看似贵妃深得帝心,但实际上胜只胜在后宫情分,前朝的情况并不乐观,承王一党步步紧逼,睿王麾下党羽节节败退。

看着已经到了即将分出胜败的时刻了。

古来不乏有帝王传位于臣心所向之子,至于私心偏爱的宠妃爱子,便赏最丰沃富裕的封地,再留遗诏加以保护也就罢了。

平武帝若是也动这样的心思,一点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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