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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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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道,他的话根本就是给李七娘递了一副继续向前的梯子。

“可我父亲死了。”

“朝廷法度明确规定了,若是我父亲死了,就只有我的祖父母,以及我的母亲和兄弟姊妹,有权分得我父亲留下的房屋宅地。我祖父母早已经死了,我父母也没有替我诞下其他的兄弟姊妹,这就足以表明你今早闯入的房子,乃是我与我母亲的房子。”

“而你将我与我母亲的名字从李家族谱中划去,我们又怎么算得上是你李家之人?”

“你我之间,算哪门子的族亲,我们住在同一本族谱上吗?”

李七娘把族长怼的哑口无言。

却不恋战,而是面向长安令拜下去。

“大人,李家族长与族老一行人,早在我家院中就这一般胡搅蛮缠。被我诘问的说不出话之后,又恶意污蔑我与阿母,说是我与阿母合力害死了我阿父。”

“我年纪小,记不住朝廷的那么多典刑章法。敢问大人,恶意污蔑构陷他人者,又该当何罪?”

“这人既非是我的族亲,也并不是我的嫡系长辈,那我告他就算不上是以幼告长;我父亲死前乃是御史大夫府中的属官,我乃是官眷,而他只是一介庶民,则我告他也算不上是以卑告尊。那我今日向大人提告,他恶意污蔑构陷他人之罪,可否能成立?”

长安令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像李七娘这样大胆的小娘子。

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小小孩童,出言状告他人。

一时间竟给愣住了。

同样愣住的还有族长。

而李七娘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又继续道。

“大人,我只是个四岁的小小孩童,是以对人情交往并非十分练达。我也不太清楚,明明我家和这人的家隔了两条街,可他却能在我家发现父亲身死的半刻之内,就带着所有族老以及一众打手闯进我家里。这样的行径是合理的吗?”

“我被父亲的死状吓得呆住,一时不慎失手,打翻了油灯,烧了我家的房子。他就愤恨不止,想要打死我。这样的行径又合理吗?”

“他口口声声说我父亲是他的侄儿,是他嫡亲的侄儿。可我父亲身死,母亲受惊晕倒,家里上下乱作一团。他作为李氏家族的领头人,不想着要先替我父亲收敛尸身,让亡故者保持最后的体面,却一心想要给我和我母亲栽上杀人谋财的罪名。他这样的行径又合理吗?”

“大人,我从前就经常听家里的老媪叹息。说我母亲未能给我父亲诞下男丁,若我父亲一直身体康健,能无病无灾的活到老,那我与我母亲自然有好日子过;可若是我父亲一招生出意外,家中那些族亲难免要惦记着吃绝户。”

“我年幼不懂事,不懂得吃绝户是什么意思,大人乃是一城父母官,可否屈尊为我这样的小小孩儿解一解惑。吃绝户三字,究竟是何意?”

虽然看李七娘问的诚心,可长安令却并不认为,李七娘是真的不懂吃绝户是什么意思。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能言善辩,且心思缜密的小女娘。

他甚至忍不住在心中赞叹。

不愧是御史大夫凌驿淮门下属官家的女公子,想来是常年跟在长辈身边耳濡目染。这小女娘身上,竟也能隐隐得见御史大夫年少时的风采。

长安令早就听人说起过。

当朝御史大夫,在入朝为官之前,不过是长安一小吏之子,因家境贫寒,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甚至还因父亲外出未曾看顾好家中粮食,致使一家人的口粮被硕鼠糟蹋遗失,而被父亲责打。当时,他就掘洞抓鼠,甚至还给老鼠写了长长的审讯记录,内容详实,逻辑缜密。由此才被父亲推举到衙门当差。

之后更是一路高升,坐上了廷尉史的位子。

他从步入仕途,就非常仰慕这位传说中的廷尉史,如今的御史大夫。

只是他官阶不够,没有上早朝的资格。

想要瞻仰一下御史大夫的风采,也只能站在官亭街的牌匾之下,远远看上两眼。

长安令惊叹不已,抓起惊堂木,就要宣布堂审结束。

族长却怕了。

他着急忙慌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说事实并非是李七娘所说那样,他也并不是刻意诬陷栽赃。他当真怀疑,李七娘和姚氏合谋杀死了李昌良。

“大人,小人在李府院中之时,曾几次想要看一看我侄儿的尸身,却屡屡被这小女娘阻拦。”

“若是她心中无鬼,为何不敢让我看我侄儿的尸身,她这分明就是刻意隐瞒她杀人灭口的事实,想要洇灭自己的罪责。待到来日,我那可怜的侄儿失身一下葬,就再也没有人知晓她与她母亲犯下的泼天罪过了。”

族长言辞间涉及到杀人谋财的恶行,长安令顿时收起了眼底笑意,迟疑望向李七娘。

李七娘却半点儿也不慌。

她不疾不徐的看了族长一眼。

这个蠢货,简直愚不可及。

他若真的想要逃脱诬陷栽赃的罪责,只需一口咬死了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诬陷栽赃的话。反正他带进李府院子里的,全都是自己的心腹;而李府的仆从丫鬟,因为本就仰李七娘的鼻息养家糊口,所以他们的证言是不予采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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