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掌掴的声音清脆,王姨娘身娇体弱,当即就被打得倒在了地上。
“你疯了!”陆卿婵高声唤道。
赵崇的头垂着,鬓发散乱,他双目通红地看向倒在地上的王姨娘,声音厉得像是从地府里窜出来的恶鬼:“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去招惹段明朔?”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赵崇继续说道,“在燕州的时候,段明朔为了得到一个妇人,屠戮她满门!那妇人的父亲和丈夫还是河朔高官,玩了两月他便腻了,将那怀着孕的妇人赏给将士,死的时候连个全尸都没能留!”
王姨娘白皙的脸庞很快高高地肿了起来,她是娇生惯养大的,家中有难时也很快被赵崇接了过去。
她从未受过辱,全然不知这时该做什么,只是凄厉地说道:“我何时招惹他了?是他找上门的——”
“你当我不明白你的心思?”赵崇哑声说道,“第一回见他,你那双眼就跟长了钩子似的。”
王姨娘有些愣怔:“我、我……”
“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女人?”赵崇见状怒意更甚,抬脚就要踹向王姨娘的胸腹,“见到位高权重的男人就要攀附,若是送你花的是柳乂那等人,你是不是直接自荐枕席了呀?”
见赵崇越说越过,陆卿婵紧忙示意小陈过来将他拉走。
几个身手敏捷的护院紧紧地抓住赵崇的手臂,将他按在原地。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陆卿婵又示意侍女上前,赶快将王姨娘扶起,再令女使先送王氏回去。
王姨娘满脸泪痕,侍女刚刚擦净她的脸庞,新的泪水又滚落下来。
“若是我父亲还在朝中任职,你还敢这样待我吗?”王姨娘哀戚地说道,“欺软怕硬,色厉内荏,给你这样的男人做妾,就是耻辱中的耻辱!”
赵崇的面色铁青,挣开护院,扬手就要将巴掌再落下来。
陆卿婵挡在王姨娘的面前,纤瘦的身躯似是软剑,蕴着细弱却绵长的力量感。
“你闹够了没有?”她冷声说道,“还想让多少人看笑话?”
陆卿婵夺过侍女手中的瓷盆,直接朝着赵崇的脸面浇了过去。
烈日炎炎,冷水刺骨。
赵崇似是坏掉的器械一般,呆愣地说道:“你、你竟然敢……”
“过来,小陈。”陆卿婵冷声说道,“送侯爷回院里去,我回府之前,不允他出来。”
她的面容依然是婉约的,甚至带着几分病气,可说出的每句话都掷地有声。
看着小陈等人将赵崇压回去后,陆卿婵回身说道:“叫张叔备车,现在就进宫。”
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明明上午还是酷暑,这会儿忽然乌云压城。
长公主正在用午膳,听闻陆卿婵请见,她挑眉问道:“她不是随她那好夫君回娘家了吗?怎么有功夫来见本宫?”
昭阳殿的消息素来灵通,布膳的侍女细声在她耳边说道:“公主,段节使今日去了定远侯府,似是想向赵侍郎讨一姬妾,不知怎的像是闹得不愉快。”
“哦?”长公主执着玉筷的手一顿,“还有这种事?我之前还以为他是想动陆卿婵呢。”
“先前盼了许久。”长公主低笑一声,“真没想到,她第一次求我竟是因为这。”
她的容色艳丽,声音里的寒意却越来越甚。
“这女人,怎么能这么贱呢?”长公主转着汤匙,“为了一个男人,竟能做到这个地步,段明朔要那姬妾,给了不就算了,府里清净,她自己也能少些麻烦事。”
片刻后又一侍女进来,为难地说道:“公主,快下雨了,陆学士还跪在外间。”
“就说我还在用膳,叫她稍等片刻。”长公主品着苦茗,轻声说道。
天色阴沉,这会儿已有雷声响动。
端午的雨是极不吉利的,昭示今年会是灾年。
侍女退下后,长公主的眉始终没有舒展开,她一会儿望向外间的黑云,一会儿望向殿内的漏钟,似是在推算陆卿婵何时会到达承受的极点。
倾盆的暴雨在转瞬间落下,日升中天时有多热,接天雨幕就有多冷。
长公主翻看着匣子里的纸张,上面的字迹略有些潦草,笔画也说不上工整,但就是有种别样的韵味,叫人看着就心旷神怡。
听到外间的雨声,她才猛地想起外间跪着的陆卿婵。
可等长公主出去的时候,殿外已经无人。
她冷声说道:“陆卿婵呢?”
侍女战战兢兢地应道:“公主,方才陆学士突发了咳疾,柳节使刚巧路过,便将学士接上马车,先送去了太医署。”
长公主面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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