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陆卿婵没等候多久,女使便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面露为难地说道:“夫人,大姑娘的人不允奴婢进去院落。”
赵都师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陆卿婵眉头皱起,轻声说道:“罢了,我同你一道过去。”
赵都师的侍女见是陆卿婵过来,旋即褪去方才嚣张跋扈的模样,连声紧张地说道:“夫人,是大姑娘令我们把守此处的。”
陆卿婵神情温婉,却是应都没应,就直接闯了进去。
王氏正将赵都师抱在怀里,温声说道:“好了好了,你都是大孩子了,怎么整日就知道缠着我?”
“母亲。”陆卿婵推开门,直接地问道,“府里来了贵客,您怎么没去看看?”
赵都师看见来人是她,瞬时惊得脸都白了。
嫂嫂不是和兄长一道回娘家了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
王氏松开赵都师,正色道:“什么贵客?我怎么未曾听闻?”
赵都师低垂着头颅,手指紧紧地抓着衣袖,脸庞汗涔涔的,不敢看向母亲锐利的目光,陆卿婵见此情景,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母亲赶快随我过来吧。”她无奈地说道,“贵客是成德节度使段明朔,现今正在姨娘的院落里,侯爷刚刚才过去。”
王氏神色大变,厉声说道:“这么要紧的事,你居然还敢故意瞒着我?”
赵都师吓得要掉眼泪,颤声说道:“是嫂嫂这样吩咐我的。”
“你且记得,你是姓赵的!”王氏愠怒地说道,“帮衬不到你兄长也就罢了,怎地?如今还想给你嫂嫂和外人扯红线?”
赵都师虚虚地拉着她的衣袖,在王氏起身的刹那,萎靡地坐倒在了地上。
她掩面大哭,王氏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陆卿婵静默地看了看赵都师,而后引着王氏紧忙过去。
赵崇的本性暴躁易怒,可在外人面前向来有礼谦恭得很,只要事不及王姨娘,他脸上的面具是旁人再怎么折辱,也都不会掉的。
可问题是一若触及挚爱,他便没法控制自我。
如果是寻常人也就罢了,今日来的人是成德节度使段明朔,是太后最信重的将领,而且是个不择手段的冷酷男人。
陆卿婵却没想到她过去的时候,赵崇正好颜色地给段明朔沏茶,王姨娘站在他的身侧,伸出细白的手,将茶盏端给段明朔。
往日张扬恣睢的小夫妻,这会儿乖顺得像是一对兔子。
上好的明前茶比之莲花更为香远益清,可段明朔草莽出身,是个不折不扣的粗人,直接便将滚热的茶水灌入喉中。
茶盏本就小,被他捏在手中时,更是像稚童的玩意似的。
见陆卿婵过来,段明朔笑道:“侍郎真是坐享齐人之福!”
他的目光直接,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打量一件漂亮的器皿。
这般粗野的作态和说辞,在军士里都是罕见的,饶是在河东多年、见惯军将的陆卿婵也有些愕然,她指尖颤抖,慢慢地落在了王氏的后头。
她虽为主母,但毕竟是年轻妇人,这时候还是让老夫人出面比较妥当。
王氏仪态端庄大方,蔼声说道:“贵客到来,未能远迎,还望节使海涵。”
“无妨,老夫人。”段明朔朗声说道,“端阳佳节,我也不过来给人送个礼物而已,扰了老夫人的安宁,才是我的不对。”
话音落下后,他倏然将杯盏搁置在石桌上。
赵崇和王姨娘齐齐地看向他,段明朔平静说道:“可别再将我的礼退回来了,小夫人既是不喜欢莲花,又觉得自己配不上,那我这礼就权当是送给老夫人和夫人了。”
他这话是笑着说的,眼底却是纯粹的冷意。
好似他们若是再敢忤逆他,便会被戮杀一般。
陆卿婵睁大眼睛,紧抿着唇,默然地垂下头,王氏笑容僵硬,艰涩地说道:“那可真是多谢使君。”
段明朔大笑三声,略带深意地说道:“没什么好谢的,这花放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赠予懂花的人。”
他站起身来,最后又看了眼赵崇:“娇妻美妾在怀,侍郎真是得意。”
段明朔来得匆匆,去得更是急急,众人恭敬地送他到门前。
直到那车驾彻底消失,赵崇方才虚扶着门站稳身子,他的脸庞苍白,没有一分血色,连外衣都微微显露少许的汗渍,鬓发透湿,形容极是狼狈。
门刚一掩上,他的怒意便再难遮掩。
赵崇怒火中烧地扇向王姨娘时,连离他最近的陆卿婵都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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