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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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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架上翻找出折扇,上面的字正是漂亮的簪花小楷。

王氏是高门,王姨娘也是自幼习得一手好字,她最擅长的便是小楷。

“你的意思是,公主从这字里看出的端倪?”赵崇神色大骇,张皇失措地将折扇递给陆卿婵。

她带了上次帮长公主临摹帖子时自己写下的草稿,一比对便发现相差千里。

陆卿婵低声说道:“你自己想办法处理。”

她没有多言,烦闷地转身离开,刚走出书阁便有侍从端着木盒呈了上来。

侍从谦恭地说道:“夫人,这是小陆郎君给您送来的伤药。”

陆霄?陆卿婵有些讶异,弟弟是如何发觉她受伤的?

她刚刚接过木盒,那边赵崇便追了出来。

檀木的匣子精致小巧,上面还系了丝带,瞧着就像是礼物。

他像是忍不住似的低嘲一句:“前脚刚有人给表妹送礼,怎么?你也叫外间的哪个野男人看上了?”

陆卿婵冷声说道:“是我弟弟送来的。”

赵崇有些尴尬,他神色缓和少许,将那侍从屏退,说起正事:“长公主那边你且先按兵不动,字也无须再练,回头我叫人去库里寻一件珍贵物什做生辰礼就是。”

“至于这折扇……”赵崇沉吟片刻,“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陆卿婵面带温婉笑容,给他想了个绝妙的点子:“郎君不妨将计就计,说这字是自己写的,为帮夫人掩饰字丑的事实,方才谎称是夫人写的。”

月色下她的容颜柔美,嘲弄起人也不带什么讽意。

“只是辛苦你要勤练一番小楷。”陆卿婵轻声说道,“也不必临摹帖子,你直接照着王姨娘的字练就是。”

赵崇脸色铁青,咬着牙关笑道:“你可真是会给我找事!”

陆卿婵懒得再与他唇枪舌战,直接转身离开,胸腔中的沉闷之感消减许多,肩头的重担也好似落下了。

她心情舒快,回到院落后就将木盒拆开。

真没想到陆霄竟也会这么细心,她还以为自己一直掩饰得很好。

陆卿婵心中涌动着暖流,她靠坐在榻上,缓缓地将瓷瓶取出,其实手背上的伤处已经好转许多,今日过后更是只余下了浅浅的痕印。

但她还是仔细地涂上药膏,等待冰凉药膏化开的空闲里,她无聊地翻看起木盒。

在看清木盒底部纹路的字后,陆卿婵的手猛地颤了一下,檀木制成的精致匣子落在地上,那沉沉的声响让外间的侍女都吃了一惊:“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陆卿婵高声应道:“没事。”

她将木匣捡起,心房怦怦直跳,像是拿着块烫手山芋。

木匣精致小巧,并无特别之处,唯有底部模糊的字纹有些不寻常,像是篆体,又像是倾斜的隶书,乍一看有些困惑,若是看久了便会发觉,赫然是一个“柳”字!

这不是陆霄送来的,这分明是柳乂送来的!

陆霄自幼深受母亲宠爱,做事都时常有些迟钝,更不善察觉女子的微妙情绪,长到十八岁,连个亲近的侍女都还未有,也就对她这个姐姐上些心。

陆卿婵低喘着气,将木匣放进暗格的深处。

她揉着眉心,忽地想起方才的事,成德节度使段明朔出身胡族,素来不顾仪礼,柳乂可是名门出身的雅正君子。

许是她多想了。

再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柳乂是不在乎男女私情的。

十几岁最血气方刚的时候,他都寡欲得出奇,连歌舞都鲜少会看。

柳乂那样的人,连公主下嫁都不会多思,怎么可能会觊觎一个已嫁的妇人呢?

陆卿婵自嘲地笑了笑,少年时她就爱多想,总觉得柳乂待她是不同的,如今三年多过去了,这旧毛病竟还未改过来。

她沐浴更衣,侍女将熏过香的妃色夏衣放在架上,笑着说道:“明日您穿这一身,不知要夺走多少人的目光。”

陆卿婵垂眸一笑,拢干头发后便睡去了。

翌日一早她便起身梳妆更衣,这还只是节使入朝的大宴,再过些天就是太后与长公主的寿宴,五更起来装扮也是不为过的。

这类仪礼枯燥,顶着满头的珠钗更是沉重。

年轻的小娘子爱打扮,纵使脖颈都要累得折断,也要漂漂亮亮的,陆卿婵却没那个精气神了。

她吃着糕点,静默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端庄矜持,温婉淑静,分明才十九岁,可配上这样的打扮,已经全然看不出半分少女的样子,叫人一瞧就知道是位日日操劳于后院的贤惠妻子。

涂抹过口脂后,陆卿婵打算出门,却见赵崇匆匆地闯了进来。

“出大事了!卿婵!”他高声叫道,“长公主的车驾过来了,公主令你今日扈从,现在就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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