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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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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幅员辽阔,西京长安,东都洛阳,因之边防也一分为二。

西有河东藩镇防范回纥,东有成德藩镇防范突厥。

赵崇口中的段明朔正是成德节度使,他虽常年在燕地,却深受太后的宠信,逢年过节都要遣使送去厚礼。

段明朔原本是粟特族的胡人,但极骁勇善战,在蕃将中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他竟然也入朝了吗?

陆卿婵微愣,她听过段明朔的名号,却并不清楚他是什么人。

“你毁了这花,不更是落他的面子吗?”她声音低柔,不亢不卑。

赵崇气的本就不是这花,而是王姨娘的态度。

这边陆卿婵一发话,他便收敛了暴怒,大手一挥痛快道:“好,听夫人的,把这晦气玩意都给我原样送回去。”

王姨娘气得不轻,怨恨的目光却是朝向的陆卿婵。

赵崇将她揽住,像长辈似的喋喋不休:“不过是一盆花罢了,我之前赠你的那套点翠头面和嵌玉屏风,哪样不比千瓣莲珍贵?”

“那都不一样,”王姨娘肩头耸动,眼圈泛红,“我就是想要那花。”

赵崇温声哄她:“花一定会有的,表妹,我保证。”

王姨娘破涕为笑,如少女般锤了下他的胸膛,娇声说道:“你不许再骗我了。”

刚刚还吵得激烈的二人,又亲昵地依偎在了一处。

他们每次争吵都是如此,赵崇总是要借陆卿婵的力,来转移王姨娘的怨怒,渐渐地倒是她们间有了积恨。

新婚时陆卿婵还会觉得委屈,现今她是半分感触都没有了,甚至还学会了如何快刀斩乱麻。

她回身向院里走去,用完膳后就开始习字。

被柳乂握住的右手发烫,隐隐有些僵硬。

陆卿婵试探着用他纠正过的姿势写字,手腕悬空,刚一开始运笔旧时的记忆便涌了上来。

在柳乂跟前时,陆卿婵太过紧张,指尖打颤,自然写不好,一回府便恢复了往日的行云流水。

她的心房怦怦直跳,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操纵,越写越觉得顺畅。

夜风微凉,吹起桌案上的纸张。

陆卿婵紧忙用镇纸压在右上角,红烛闪烁,等她从那股奇异的状态抽离,看清纸上的字后,惊得险些要软倒在圆椅中。

宣纸上所书写的并不是小楷,而是笔走龙蛇的狂草。

五六岁时,她便随着柳乂一起学字。

那时柳少臣在河东服丧,会顺道偶尔指导他们二人,那时她只觉得这位叔父的课有趣,比柳老先生还善讲习,全然不知他正是先帝口中“钟王再世,难望项背”的柳少臣。

但陆卿婵没能学好楷书,自幼时她就爱钻研草书。

学好草书后,更是写不好正楷。

婚后更是忙于内务,连字都不写。

陆卿婵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怎样写字,但镌刻在血脉里的习惯,就像是微弱的火苗,只消一阵风便能将荒芜的草地尽数灼烧干净。

这是怎样掩饰都掩饰不了的。

陆卿婵攥住那页纸,脊背阵阵地发凉。

她明白过来破绽出在何处,才会让长公主看出她和赵崇貌合神离的事,就是她的字!

上回陆卿婵替她临摹帖子,没有写好,叫教习书法的女学士发觉,长公主便令她仔细习字,还叫她用簪花小楷写成的《南华经》做生辰礼。

长公主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看陆卿婵的字,甚至这生辰礼大抵也是要拿来做把柄的。

陆卿婵猛地想起赵崇有把折扇,是王姨娘给他题写的的诗,他常常带在身边,逢人便说是爱人所书,他本意是想彰显夫妻二人的琴瑟和鸣,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长公主那般敏锐的人,怎么会瞧不出问题?

她这贺礼更不能送了!

不过陆卿婵有些庆幸,若是让赵崇先查出是她这边出的破绽,他肯定日后还要常常翻旧账。

她急忙遣人去寻赵崇,知他歇在前院,便匆匆过去了。

明日是礼部大宴,专为众节使接风,即便是他也不敢再荒唐,将写满具体事宜的文书仔细翻看,衣架上是刚刚焚过香的外衫。

陆卿婵沉声问道:“王姨娘给你的题写过诗的那柄折扇,你是不是在长公主面前用过?”

赵崇本觉她深夜来访多有不妥,一听陆卿婵说起长公主,神色当即也变得肃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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