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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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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陆霄笑着说道,“这位是柳乂柳节使,姐姐你少时在河东,应当见过使君吧。”

他们姐弟只相差一岁,却并不是长在一处的。

陆卿婵五岁时就跟着父亲去了河东,而陆霄幼时有喘疾,受不得河东的风沙,一直被养在母亲身边,是在京兆长大的。

在柳乂跟前,她不好意思再扯谎,便低低地应了声:“嗯。”

柳乂声音很轻,没多同她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近来习了什么帖子?”

陆卿婵的头微微低垂,她慢声说道:“习了卫夫人的《名姬帖》。”

陆霄碰了碰她的手,示意她将木匣里写过的字取出,陆卿婵愣了一瞬,将木匣递给陆霄,由他打开呈给柳乂。

毕竟已嫁作人妻,不再是烂漫随意的小姑娘。

她这样做是全然无可厚非的。

柳乂神色如常,唯有指节微微屈起,他接过那一叠又一叠的纸张,无声地翻看起陆卿婵的字。

翻着泛着,他的眉便蹙了起来。

柳乂像兄长般轻声说道:“过来些。”

陆卿婵原本站在窄长红木桌案的另一侧,她闻言一怔,缓步绕过长桌走到柳乂的身侧。

明明还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陆卿婵却不肯再挪步。

柳乂看她一眼,只是继续讲习起运笔的法门。

陆霄见两人相处融洽,笑说道:“使君,姐姐,我先去点些茶水和小食。”

陆卿婵想要叫住他,唇都张开了,却想不出让陆霄留下的理由。

陆霄离开后,柳乂低声问她:“我方才说了什么?”

陆卿婵讷讷地摇头,歉然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分心了。”

她的脸有些微热,她在想什么呢?

柳乂是雅正君子,对女子而言,再没有比他身侧更安全的地方。

可没多时,陆卿婵的思绪还是乱了起来。

柳乂身形高挑,除却十二三那会儿长得稍慢些,之后就像竹节般快速地长高,这样的身形天然地会带来压迫感。

陆卿婵竭力保持镇定,可见他写完一行大字,掌心都已沁出汗来。

“来试试。”柳乂轻声说道。

他将笔递给她,却并没有移开身子,陆卿婵不得不向他走近少许,她接过那根玉管制成的笔,手指不住地打颤,墨汁在纸张上泅开,留下深重的痕印。

柳乂端详着她握笔的姿态:“握稳一些。”

他稍俯身,向她又示意了一下。

陆卿婵腕骨颤抖,好不容易才写出一行小字,只是字迹飘忽潦草,实在称不上好看,在家中时她尚能挥笔流畅,而在柳乂的注视下,她连继续写下去的勇气都快要被抽干净。

写到第二行字的时候,热汗开始流淌,三行字写完后,陆卿婵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浸湿。

“要不还是算了,使君……”她低着头细声说道。

柳乂只字未言,须臾冷不丁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被扣住手腕的刹那,陆卿婵险些要叫出来,她受伤的是左手,而柳乂站在她的右侧,这样的姿态使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柳乂的指尖冰冷,只是像教习书法的先生那般,轻轻地执起她的手。

没有任何逾矩和失礼之处。

但陆卿婵却察觉出一股惊人的热意,她抬手擦了下颈侧的热汗,颤声说道:“意外磕碰到的。”

“嗯。”柳乂似乎信了。

有了这样的接触后,他顺势将右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仔细地教她握笔的姿态。

他的动作轻柔,却不容挣扎。

陆卿婵轻咬住下唇,只得跟着他一道运笔,五六岁时她就随着柳乂一起习字,那时他也常常这样攥住她的手,教她起笔顿挫。

她有些恍惚,一声“容与哥哥”差点就唤了出来。

楷书的笔法肃穆,小楷更有讲究,大字缜密,小字疏朗。

柳乂边带着她写,边轻声向她讲解,琅琊柳氏以家风名扬天下,更以家学闻名于世,他的叔祖辈中都不乏书法大家。

陆卿婵也是自幼开蒙,婚后忙于俗事,如果不是长公主逼迫,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会再提笔。

再好的天赋也经不起三年的磋磨。

半页纸被写满后,她轻喘着气,端起桌案上的杯盏一饮而尽。

许是手被柳乂握住的缘故,前几行还凌乱不堪,到最后两行竟写得还稍像些样子。

柳乂将笔放在架上,微微向后倚靠身子。

“你这些年过得如何?”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像缕幽微的凉风似的,她稍一失神就会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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