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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花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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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从来不会回应她,最开始是因为自己将的那句话,到了后来是因为,他看不懂祁粥到底要干嘛。

每次她看自己的目光真的太奇怪了。

他总感觉那个目光是刻意的,还带着他看得懂的恶趣味,所以光是一道视线就已经扰得他,开始心绪不宁了。

他越是对那个视线视而不见,她就越是猖獗。

虽然不会发出动静,他其实也可以真做到视而不见,但他无法忽视那样明目张胆的视线。

每次感受到她的目光,他拿着书便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同时眉眼还升起了淡淡的烦闷。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总感觉自己先开口就好像是认输了一般。

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带着这样明显的执拗,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绪了。

季白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打量着。

很少有人敢这样看他,像祁粥这样的,他几乎没有遇见过。

祁粥的眼神带着炙热,目光所及之处皆烫得他不敢动弹。

同时他也有些后悔了,当时自己为什么要讲出那句话?

是不是没有那句话,她就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看自己了?

要是他现在赶她走,是不是就是在反驳自己的话,自己在主动认输?

祁粥执拗,季白一样亦是一身的反骨。

在没有了扶苏的记忆,他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任何情绪都能肆无忌惮的表现出来。

季白耐着性子一连忍了几天,本以为自己不搭理,祁粥就会觉得无趣,然后不用他主动出言驱,便会没有了兴致自己离去。

等祁粥再次爬上墙围时,季白实在是忍不住要开口了。

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没有等祁粥先失去耐心,他反倒先一步失去了耐心。

季白一身清隽,身长玉立地倚在花架上,双手抱臂,像是专门等着祁粥爬上来一般。

看见祁粥一脸的欣喜,季白有些犹豫了,他其实准备了一大摞的话,准备用语言将祁粥逼退。

现在真当看见她本人了,反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就在季白还在思索,应该这样用语言将她逼退时,祁粥先开了口。

“先生,听人说洛阳过几天要举办牡丹节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

趴在墙头的祁粥笑眯眯的弯着明媚的眼,注视着表情已经明显开始不耐的季白,先一步开口邀约,将他的话堵在唇齿之间。

洛阳民俗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的拘谨,洛阳的民俗开放,未婚女子是可以主动邀约心仪的男子过节。

所以但凡祁粥开口邀约了季白,只要他答应了,就代表他已经开始心动了,也不枉费自己爬墙这么久,费尽心思地将他的思绪扰乱。

听见祁咒的话,季白冷淡的掀起眼皮,目光冷漠如冰的望着祁粥没有讲话,周身自带着的是疏离和抗拒。

这次看她并没有如同平日那样,遮掩自己异于常人的瞳色,在阳光下瞳孔折射一种极淡,泛着琉璃色的灰,有种妖冶的美感。

让人想要将其珍藏起来。

祁粥就是这样的想法,她真的太喜欢季白的眼瞳了,所以看痴了。

眼含嘲讽地看着呆滞在墙头的人,季白心里有种割裂的感觉,半畅通半痛快。

看啊,用不着他讲什么难听的话,费尽心思地赶人,只要这些人看见这双灰白的眼,便会不战而退。

活了这么多年,季白因为自己这的双眼而感觉到庆幸。

眼中浮起的嘲讽转变为冷漠,季白此刻丝毫不在意的将自己的痛楚,就这样暴露在阳光下,用它来逼退别人。

祁粥久久立在原地发呆,季白最后的一点耐心,也完全的消散了。

再次将自己的眼瞳遮掩起来,低垂鸦羽向来克己的嘴角勾起冷嘲。

她这次已经看清了他和旁人的不同,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也不会缠着他了罢。

像是已经预感到了以后,季白没有再看祁粥一眼,伸手合起书,转身就要往屋里面走。

脚步刚才迈出一步,忽然听见有道极小的声音传来,像是惊叹的呢喃。

季白倏然地停在了原地。

祁粥终于从那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瞳中,回过神来。

压下心里莫名的悸动,趴在墙头用着像花茎一般脆弱的声音,小声呢喃。

“先生的眼睛真好看。”

季白此刻是背对着她的,所以她并没有看见他眼低卷起来的惊涛拍岸,连呼吸都缓慢了起来,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不然为什么会有人不仅不嫌弃,还会喜欢他这双似魔的双眸。

“可先生有这么好看的一双眼,却不去牡丹节看花,真的太可惜了。”祁粥带着可惜意味的话再次传来。

她是真的很喜欢季白的那双眼,特别是他半阖低垂鸦羽,懒恹恹的倚在一处看人时,有一股子惑人的意味。

每次祁粥看见他那个样子,心底都是痒痒的。

他这个人十分的干净,不单是表现在外形上,更加表现在他周身的气质上。

看见他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高不可攀犹如神垣山雪莲一般透净,祁粥心里就会有个声音,一直在阴暗地叫嚣一句话。

将他拽下来吧,要他也染上爱恨嗔痴怨,让他也沾染如她一样的俗念和欲望。

祁粥拼命忍着这样的感觉,看向季白的眼神带上纯粹,像是天真烂漫的少女一般。

“若是先生今天不愿意去,那我明天再来问你。”

“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和我去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笃定和自信。

她总有办法摘下这朵高岭之花,然后揉烂他!

停在原地的季白费力很大的劲儿,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去质问她。

他眼底都是可笑的苍凉,还有痛色,不能刨析的问祁粥,便反问着自己。

既有人觉得他的眼睛好看,那么为什么,他会从出生开始便被人不断的抛弃?

为什么所有人看见它,都是要说他会带来不幸,说他是妖魔……

甚至还想要杀死他,想他永远的被囚禁,想让他一直呆在无法不让人看见的屋子里。

所有的一切经历,都源于这一双不正常的眼睛。

季白至今还记得,第一次有人说他眼睛好看,是他的师姐。

师姐不会像旁人那样对他面露厌恶,她对他从来都一视同仁。

在小时候她会和他讲,他是天上堕入凡尘仙人,要下来历练磨难,然后才会功德圆满的飞升。

而为了辨别仙人,下凡的仙人都会有异于常人的特征,像是某些从生下来就带有胎记的人一样,他也没有什么不同。

后来……

季白敛下睫毛将瞳色遮掩起来,原本剧烈跳动的心,逐渐变得如止水。

松开握紧的书,季白勾了唇角,笑却不达眼底。

后来……还不是将他抛弃了,留他独自面对世人的厌恶和恐惧,然后再慌不择路的逃跑,将自己在藏起来。

连最亲近的人都能将他抛弃,这个不过才相识几天的人,她的话有何可信的,不过是逗弄人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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