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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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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父亲,您可真是倔,儿子都考上了,就差最后那一个殿试了,父亲,您就让儿子考罢。”

一个身高八尺,眉眼精致如雕,面貌身形俊秀伟岸的年轻男子盘着高髻,抱着书,气的跟在谭府大老爷谭若群屁股后头嗷嗷叫。

追在谭若群屁股后头跑的是他的独子谭景澈,本生的俊秀高大,走在街上让朝中锦衣卫大指挥使姚青相中,想让他做武举人。

连姚青都对他赞不绝口,俊秀至极,英武高大,若是做了武官,前途无量。

谭景澈想都没想,当即婉拒,他想念书,就要念书,念得了书,考功名做文官。

姚青听了,点点头,没强迫他,也没说狠话,只是记住了谭景澈的脸。

看着谭景澈走远,姚青心下有异样,虽然他婉拒自己的赏识,却暗暗觉着日后还有与谭景澈再见面之可能。

除此之外,姚青还觉着,他不做武举人,怪可惜的。

如此看来,姚青是好说话的,除了跟胡西海。

“你考那劳什子做什么,你看看你爹,还没落的不够惨?”

谭若群从前是做官的,官位最高的时候儿到过大理寺卿,后遭人弹劾——做官被弹劾是常有的事儿,就像宫中的妃子轮流倒大霉一样。大多的官儿,尤其是文官根本不把什么弹劾污蔑放在眼里,习惯了,想法子自证清白,还能反踩弹劾之人一脚就行。

可是谭若群不,他就天生怕麻烦,懂得断案,可混不明白官场,又不像宫原朔,会说话会办事儿又会伸手要银子,家大业大,随手给儿子五十箱雪花银都不叫事儿。

又爱躲麻烦,又吃死俸禄的谭若群一气之下,惹不起还躲不起,辞了官。

从前他做大理寺卿,谭府在京师里也算是名门望族,这回子,大老爷一辞官,谭府一下儿成了寒门了。

谭若群在朝廷里头也没什么知己,做起商人来更得心应手,银子挣得比俸禄多些,府邸修缮的也不赖。

只是他不做官之后,谭家宗族再也算不上名门了。

从前与谭景澈一块儿玩耍的同窗,对他的称谓上也从谭公子,变成了谭贵子,半分打趣儿,半分同情。

有道是,寒门贵子,谭景澈虽然和他爹一样为人直白,不会拐弯抹角儿,却也听的懂这个。

谭景澈不嫌弃自己的家世,也不憎恨父亲的决定,也不在意往日同窗的调笑。

轴有轴的好,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谭府上也与宫府一样,都是独子,与宫映亭的蛇蝎心肠一样,谭景澈性子也是随了他爹一点子——

性子多少有点轴,心思多少有点硬,嘴上又多少有点直。

谭家人是心善,直爽的好品质之人,不过放在听惯了好话儿的文官堆里,那是如何也没法子过的安稳的。

一张嘴,谭若群至少能得罪二十个同僚。

得罪一个同僚的时候儿,他大抵是不敢声张的,生怕旁人说他心眼儿小,使坏也只得不动声色,以免被人抓了把柄,落人口实。

那得罪的人一多了,这些个同僚抱怨起来也有了共同之处,言而多之,久而久之,即使同僚们不对——

可当众人拧成一股绳之时,对错也就没那么要紧了。

谭若群吃过亏,可太了解官场之中挤兑人的把戏了,可惜他没有那个能耐立住脚,故而也是怕了,只见招数,并不知悉怎么破招。

所以,他也怕辛苦念书多年的儿子,拼了命挤进了官场,终究也会失望。

“您惨那是您没遇上伯乐,又不会变通,再不济那井里的石头沉了水,什么样儿的风能将它吹跑了,非要辞官。”

谭景澈心里不服,觉着壮志难酬,父亲威严如山,他也不好明说,只是死死地搂着书,实在是舍不得放下。

“你就能遇见伯乐了?”

谭若群叉着腰,深谙亲儿子那直脾气,若是跟着姚青走,做武举人,没准儿还能混开些,还是嚷嚷着做文官,岂不是走了自己的老路?

“别管,儿子就要读,爹说我傻,那就是随爹,你没福气,怎知你儿子没有?”

谭景澈誓死不从,谁不让他读书考取功名,这就是要他的命!

“你,”谭若群指着谭景澈的鼻子,“你就是不听爹的话是罢?”

“爹,读书做官就算是歧途,是死路,儿子也要走一遭,哪怕儿子终究会走上辞官的路,那儿子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

谭景澈看着谭若群,这番话说的,还是不愿意听他爹的话。

“傻儿子,爹是为你好。”

谭若群是怕了官场了,也怕谭景澈去了遭罪,故而拼命阻拦。

说白了,这谭若群,终究是恐惧更甚,自觉一次被弹劾,就与百官作仇,成了笑柄。

殊不知朝廷上下,哪个不是面和心不和精明算子,今儿个我们好,明儿个他们好,也没见谁撕破了脸,扯烂了皮。

百姓要吃饭,百官也要吃饭,人人心中都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儿,更难忘的事儿,讥讽旁人之人,又有谁会去在乎那一时一刻的冷言冷语——

哪怕这冷言冷语终是回到他们的身上,被人剜肉,被人挖苦,也是想不起,也在乎不起的。

可谭若群至今都没能过去那个坎儿,下意识永远是拦着儿子往官场闯。

“爹,您要真的为儿子好,就让儿子去,做上儿子想做的事儿,死一遭都愿意。”

谭景澈跪下,给谭若群磕了三个头。

“好罢,你想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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