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1 / 2）

皇帝回养心殿歇息后，今儿个到了西厂提督胡西海亲自带着门下的宦官，和着锦衣卫巡宫的日子，东厂即可歇息了。

锦衣卫大指挥使姚青有急事儿要办，尚未到场。

天下了雪，胡西海嫌冷，心里骂了皇帝八辈祖宗，顺便又骂了姚青的八辈子祖宗，这活又不能不干，于是阴沉个脸，慢慢悠悠的带着人往御花园巡视而去。

他这回之所以在心里头骂，是因为上回可是让人家姚青听见了，捅了大篓子。

御花园的树几乎都枯槁了，上头一层层的压着雪，甚是好看，只是今儿实在太冷，妃嫔们都在宫中没出来。

其次，皇帝卧病，嫔妃哪儿敢出去，那胡西海的眼睛贼溜溜，到时候儿上皇帝耳边上给自己美言几句，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偌大的御花园子，着实没几个人。

就这么一步一步的磨着，两队巡宫的也快到了园子门口了。

“公公，”胡西海手下的心腹纳祥眼尖，瞅着那花园子边上儿上的树杈子晃动，“您看看那儿，这是怎么的了？”

纳祥介怀锦衣卫在旁边儿跟着，说话只得是小声。

锦衣卫跟东西厂向来不对付，但东厂的提督聂嵩岳更会说话儿，进退也得当，姚青即使看不惯宦官的德行，也给聂嵩岳面子。

锦衣卫大指挥使姚青不大爱把人放在眼里，心里头总有一股子傲劲儿，跟狗眼看人低的胡西海是全然作了仇，可谁让人家姚青是武举人，真刀真枪的选进朝廷。

“哟，还真是。”

胡西海眯着眼，本就面相不讨喜，此时更像一匹长残了的恶猫，虚着眼儿狩猎。

“诸位，锦衣卫的卫士，咱家看着大指挥使没来呢，诸位先在此等会子可好，咱家先派人巡着？”

胡西海说道。

锦衣卫没人搭理他，这也是姚青下了令儿的，好好搭理西厂的人，罪过不亚于杀人放火。

至于降了罪的锦衣卫士怎么处治，自是扒了皮开了背，穿在长铁筷子上转着圈的炙烤，烤熟了直接丢到城外去喂饥肠辘辘的野狗。

锦衣卫士不敢忤逆他，像姚青这种人，大抵是说到做到的。

皇帝勤于朝政，懒得施威以震慑手底下这些握着实权的诸党，百姓是安乐了，可也纵容了他们势力并起，锦衣卫与西厂相互残杀，两面积怨已久，东厂那儿只当看个乐子。

“那好，咱家就寻思着诸位默许了，有劳了。”

胡西海找了个不自在，有一股子狗急了想跳墙但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样的憋屈，但他急于去看看园子里头怎么了，也无心去理睬他们。

锦衣卫那些个人也没多想，寻思着等等姚青也行，就由着胡西海带人去了。

“这么冷的天儿，大抵不会有”

纳祥欲言又止，胡西海一下儿就猜透了他没好意思说出口的那些个话。

“那可说不准，咱家在宫里见着的奇事儿，多得能跟你掰扯一宿。”

“怎么呢，公公，恕纳祥见识短浅了，这样的事儿那都闻所未闻。”

纳祥想听，直撺掇胡西海说两句。

“去，没看这儿正忙着。”

胡西海白了纳祥一眼，兀自放轻了脚步，往那棵树的地界而去。

西厂为首的宦官见状，回身一比划，让后头的宦官噤声。

纳祥也闭严实了嘴，跟在胡西海的身后头，他也疑惑的紧，皇帝病重的日子眼儿，倒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偷起情来了。

“赵大人”

有声音，这声音听着耳熟，若是没见着，可也不敢瞎猜。

胡西海跟纳祥的脚步更轻，心都悬起来，为了不惊动里头的人，呼吸都屏住了。

“说到今儿这份上，你不会让我去找宫原朔罢，你是活腻了？”

“不不，三皇子殿下，您倒是给卑职松松绑，这事儿好商量，好商量。”

完了。

胡西海的心“咣当”往下一沉。

这不就是皇帝那最顽劣的三儿子的声儿么。

可那搭话儿的官又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宫原朔手下的参知政事赵阅离么。

乱了套，整个朝廷真是乱成了一锅粥。

“咱们合伙，杀了那老皇帝，他不愿立我为太子，要立那一天儿只会读圣贤书的二哥，他做了皇帝，你我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既然你早与我合谋，此事牵连我倒是不牵连你了？国库又不肯开，我日子紧的像那勒崩了的裤腰带，你不想荣华富贵？！”

“连宫原朔都应了我，与我共谋大计，你赵阅离倒是干净在哪了？”

三皇子说话的声儿越来越大，语气也愈发的阴狠，赵阅离大抵十分恐惧，应声儿都带了哭腔了。

“想，想荣华富贵，都听皇子殿下的。”

赵阅离在这上头是半推半就，语气一时一变，胡西海心里头清楚，别看赵阅离跟宫原朔在朝廷上常有争辩，那可句句都是事先盘算好的，他俩是一丘之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想着法子剥削朝廷跟百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胡西海在这想起来，说起宫丞相来，宫原朔府中还豢养着一个样貌倾城的病秧子，也是他的心头大患，退朝后成日跟同僚念叨：先帝许给他的那长公主是病秧子一个，短命的货色，早些死了就死了，还留了个半死不活的儿子，引得先帝让他在百姓面前丢了宫家的脸，晦气的很。

这些年子还好了，宫原朔大抵有了旁的事儿做，又许是不那么恨了，不怎么在宫映亭身上多动心思了。

早先，若不是先帝赐了个保命的玉牌给宫映亭，那畜生一样的宫原朔，早就把亲儿子杀了。

这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倒是心毒食子，生的还不如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