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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离散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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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言之醒来,却发现眼前不大对劲。

原以为是睡得不安稳,可仔细揉揉眼睛,还是模糊一片,就连不远处的茶壶在眼里也只剩下一个轮廓,更别提是更远的东西。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沈言之稍稍一动,脑后生疼,伸手去碰,又疼得一哆嗦。上次围猎时受的伤还没好,昨日又伤了一回,一觉醒来肿得更高,竟连碰都碰不得。

沈言之摸索着下了床,恐惧地跑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楼下小贩叫卖人声嘈杂,可在他眼里却只是一个个虚有的轮廓,看不清模样,甚至只能感觉到人群涌动。

怎……怎……这是怎么了?

恐惧得手指都在哆嗦,泛白的指尖抬至眼睑,狠狠地搓了搓眼睛,复睁眼,依旧模糊视物。

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个不停,想想他全身上下只有那些银票而已,他想走,想离开,想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若眼睛受了伤,他再看不清任何东西,到那个时候,他要走去哪里?

当机立断,沈言之拼命挤着眼睛,试图让眼前更清明一些,装作无事地开门走下楼梯,询问小二距这里最近的医馆在哪里。

不知殊易有没有发现他不见了,更不知现在外面安不安全,他走时殊易已有好转迹象,估计不到午时就会醒转,殊易身体一向很好,可能休息一天,今日就会撑着身子上朝,下朝之后呢……下午?傍晚?或是夜间,是不是就会发现自己这个一向听话的禁脔竟然胆大包天到逃宫?

好在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姊妹,即便离开或是身死,都不必担心会连累家人,这是属于他自己的悲哀,也是属于他自己的幸运。

找到医馆,把脉看诊,才知一切的根源还是因为脑后的伤,原本可能无大碍,但昨日狠劲的撞击导致新伤叠旧伤,具体原因不明,只知如果伤势尚轻,或许只是像现在这样模糊而视,可若严重,或许不知哪一日睁眼,便永远看不见了。

沈言之心下一沉,虽也料想过这个结果,但听郎中坦然相告,一时还是难以接受,颤不成声地问大夫这病可还有治,郎中只叹了口气,哀声道:“可能哪一天忽然便好了,一切还是要看造化。”

沈言之沉默半晌,终点了点头,道了谢,付了银两,匆匆离去。

似乎郎中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可沈言之整个人都傻住了,什么也没能听清,他知道,此刻除了认命,他没有任何办法。

天意从来高难问,可他等了这么多年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明白命里无时莫强求时,上天竟然还跟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是上天不公,还是他做错?!

他错了?错在哪儿?难道付真心是错,难道动情是错,若不是,为何一切苦果都要他来承受?

如若真要言错,这头一件,便叫作纠缠。

如此而已。

回到客栈,忙退了房,眼睛似乎比早晨刚起时好上一些,趁着还能看清路,沈言之毫不犹豫地到车马行雇了辆往江南的马车,给了双倍的银两,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江南。

车夫接过银两时明显一愣,见沈言之身子瘦弱,不好意思道,”这位公子哥儿,日夜兼程怕是您身子受不住啊。”

沈言之面无表情,淡淡道:“莫要多言,银子少不了你的,其他也无需你管,只管快马加鞭就是。”

车夫怔了怔,见沈言之执拗,也只能拿了银子办好事,举起鞭子猛地一抽,马车滚滚而行。

那一霎那,秋风渐起,车轮轧路,沈言之听到自己杂乱无章的呼吸声,他在想:哪怕瞎了也罢,只要此时此刻能离开,再不作他愿。

江南小镇,温柔水乡,温润如玉的公子,妩媚婉转的秦淮歌女,清淡甘甜的软面糕点……都是他的过去,也会是他的将来。

至于许淮,他一定不会放任自己独自离开,既然如此,还是不告而别要方便得多。对他,便算是亏欠吧。

他们总是在相互亏欠,偿还得起也好,偿还不起也好,都算牵挂,来日思念。

遥远的温德宫内,殊易猛地抓起书案上的镇纸朝元宝扔了过去,镇纸正好擦着额角而过,带起串串血珠,可元宝像没有反应似的,只管一下一下重重地朝地上磕着头。

“仆也不知公子去哪儿了,昨日公子回来说累,一整日都在屋子里歇息,不让仆打搅,后来天色渐晚也不见公子有吩咐,仆怕扰了公子休息故也未进来察看,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公子根本不在屋里……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不知道?主子在里面这么久没有动静,你们做下人的连看都不知道看一眼吗!”殊易立于书案前,面色铁青,怒火冲天,就连谢全此时也向后退了几步不敢说话。

可其实殊易连眼前的事物都看不太清楚了,耳朵里嗡嗡作响,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走了……他真的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他随意离开?!

“皇上息怒!”这时春儿跪爬过来,深深地磕了一个头道:“昨日,元宝他们去修后院柴房的屋顶,公子吩咐奴婢带着一些宫人到外面采菊花回来做糕点,又嘱咐奴婢除非公子吩咐否则不得打扰,奴婢们这才不敢进来探望。底下宫人无辜,万请皇上宽恕,说到底是奴婢监察不利,未能照顾好公子,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皇上要处置,就处置奴婢吧!”

听罢,殊易的拳头一点一点爆出青筋,面色不善,将宫人遣走然后悄无声息的逃跑?这算什么,怕牵连宫人的早有预谋?

承欢,你是从什么时候想要离开的,又为离开做足了多少打算?

“皇上……他们都是无辜的……”眼见着殊易的怒火一寸一寸燃起,春儿担心公子所做的一切皆无用,若是连累了温德宫的宫人,让她如何安心,让远在宫外的公子如何安心。

可话还没再说出口,便听殊易一声怒吼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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