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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乱如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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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易!你敢动我一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宁卿如低声怒吼,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朝大人宣战,不堪一击。内心慌张无比,怎么会不慌张呢,只要殊易想,他连喊叫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这位高高在上的大梁帝王,竟然也行此小人行径,趁人之危,当真不耻。

殊易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不禁轻笑一声:“你以为朕会趁人之危?你也太小瞧了朕,只要朕想,有千百种方法让你无可奈何,又何必等到今天……”

说着,殊易的手一路向下,像火折一样点燃宁卿如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宁卿如威胁似的吼了一声:“殊易……”却不知这一声听在殊易耳朵里像极了欲拒还迎,解开束带,衣衫大敞,露出雪白的丝绸里衣,殊易探手去摸,果不其然也是湿的,无奈地叹了口气。

冰凉的触感让宁卿如最后的一点理智都消失殆尽,全身燥热难耐,这是属于一个男人的本能,就像在岸上濒死扑腾的鱼儿瞧见了水源,是从心底涌出的本能反应。

一颗心冰透彻骨,身体却滚烫难当,即便内心喧嚣着远离,可身体却诚实地贴近——再贴近——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宁卿如在挣扎纠结,殊易同样。

殊易甚至觉得自己疯了,今天这个夜晚,他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甚至不惜放下帝王尊严逼自己去忍耐去宽容,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所求之人就在眼前,可殊易脑海中浮现的却都是那个可怜的孩子,精致的眉眼,款款的身姿,包括像自己讨赏时的无赖,伤心痛苦时的眼泪……不,是不同的,他与宁卿如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呢,殊易看着眼前人窘迫难堪的样子,对,对,承欢从没有如此狼狈过,他向来都是以最完美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挑不出丝毫的错处。

四年,原来四年可以这么久,久到那个孩子的哭也好笑也好,都深深地印刻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只见宁卿如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脸上却狰狞着,拼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压低了嗓音怒吼:“殊易,要么给我解药,要么滚!”

殊易未恼,心里已经乱成一团:“朕走了,你今晚可能会死在这里,朕忍让你纵容你,但你也该知道分寸,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卿如,你好像一直都没有认清楚自己的立场——”

殊易终是捏起了那粒解药,眼神柔情似水,温柔地扳开宁卿如的嘴,将药丸送入他口中服下:“只有你在这里一天,宁国才能靠着大梁的庇佑安宁一天,宁国常年天灾,根本承担不起赋税,若非如此,你父皇何必将你送到朕身边?”

宁卿如突然僵住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个字的反驳也说不出口。当殊易将血淋淋的真相摆在他面前,他才突然意识到,他一直瞧不起承欢仗着皇帝的宠爱无法无天,而他……他也在仗着皇帝的忍让……逃避他不想看不想听的事实。

他和承欢,其实并无不同。

水珠从额头上滑落,停在眼角,像眼泪一样,殊易伸手抹去,他相信他从没有对一个人这样耐心过,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这样的柔情,宁卿如唾手可得,却是沈言之多年也求而不得的东西。

“好好休息,今天的事情就当从未发生过,朕不想在宫里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殊易站起身,无视身后怔然的宁卿如,龙袍尽湿,也算是狼狈地走出了云起宫。

知人善任的贤能君主,终于有一天,读不懂自己的心。

温德宫,沈言之一直等在院子里,从黄昏等到日落,从日落等到夜如泼墨,任凭自己心乱如麻,孤独地站在雪地里,固执地僵着双脚不肯挪步,即使春儿劝了许久还是不肯回去,他只想等一个答案,哪怕残忍如割骨,也想要一个答案。

寒气一寸一寸地侵染身体,就连狐裘也抵御不住这样的寒冷,从骨至皮,从脚底至指尖,他冻得颤抖起来,就连旁边守候的宫人也一个一个搓着手哈着气,没有人能忍受在这样寒冷的冬夜站这么久。

“公子,咱们回去吧,天太冷了。”春儿皱着眉头急劝,沈言之仍未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再等会儿……就等一会儿……”

话音刚落,便听远处传来一阵阵踩在雪地的咯吱声,声音渐近,远远瞧了身形便知是元宝。元宝也冻得直哆嗦,喘了两口气赶紧向沈言之复命:“公子,皇上在里边没待一会就起驾回去了,现在估计已经快到宣室宫了。”

如遭雷殛,在头顶轰地一震,震得沈言之全身剧痛。

夜色渐浓,北风瑟瑟,孤寂快要将黑夜吞没,不知过了多久,沈言之才缓缓挪动僵硬的腿,似笑非笑:“走吧,回去吧……”

不记得是怎样一磕一绊地走进房内,也不记得是怎样入眠,只记得今夜,那样狠厉的殊易在一人面前放下了尊严,忍住自己的心动,也不肯毁了他。

当初毫不犹豫毁了自己的殊易,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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