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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乱如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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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给我下药?!”

沈言之漠然起身,无视匆匆赶来的书影冲他无礼的吼叫,幽幽道:“你是自小在宫里长大的,想来应看惯了宫里的心机手段,可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大梁的皇城,九重宫闱,需要的心机手段尤甚!仗着皇上的几分忍让便妄自以为自己还是宁国的皇子吗?我早就告诉过你,咱们都是一样的人,无论从前你我身份如何地位如何,入了宫,住进这里,咱们就是一样的。”

“你……”

“不要那种眼神看我。”虽嘴上强硬,但沈言之还是心虚地避开了宁卿如怒视的目光:“皇上忍你让你,是对你还存了几分新奇,若这份新奇劲没了,就凭你这孤傲性子,最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宁卿如,宁公子,你可知什么是皇恩浩荡?”

沈言之深吸一口气:“皇恩浩荡,是他要你生,你便生,他要你死,你便死,即便是要你人不人鬼不鬼地过一辈子,你也不能有半分怨言。”

宁卿如几乎站不起身,书影一人拉不住他,只能堪堪倚靠亭柱,冷笑:“妄我自以为你是不同的,也真是可笑,承欢之人,以承欢为名,能有何不同!”

“你不必嘴硬,”沈言之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到冷峻:“从今天开始,咱们便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了,早该如此的,凭什么我珍之如命的东西偏你视若草芥,又凭什么偏你高高在上视我如蜉蝣呢?”

宁卿如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几乎怒吼:“你珍之如命的东西?你以为我不要了,天下所有人都不要了,他就会是你的了吗?可笑,可笑至极!”

“闭嘴!”沈言之大喊一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绪起伏,见着眼前人狼狈模样,痛快许多,终是一字未言,被勾起的怒火缓缓趋于平静。

还是那副高傲姿态,即便在殊易面前多么自甘下贱,这份怯意始终都不能展露于人前,挺直了腰板,昂起头,一步一步走出云起宫,留下最后一句话:

“解药就在皇上手里,至于他会怎么做,就不关我的事了。”

另一边,元宝先一步将解药交给殊易,殊易接过那锦盒时明显一愣,握在手心里看了半天,下意识地望向云起宫的方向,夕阳余晖,殊易冷漠的侧脸埋在光影之中,久久沉默着。

元宝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他只是按沈言之的吩咐办事,也不知皇帝会不会大发雷霆。

不知过了多久,殊易轻声问:“这就是他给朕准备的寿礼?”

元宝赶紧答道:“公子说,若皇上只为一朝美人在怀,那这粒解药扔了也罢,若皇上想美人久伴君侧,还需多思量。”

“然后呢?他还说了些什么?”

元宝眨了眨眼睛,摇摇头:“公子还说,该备好的东西都已经妥当了。”

为了今日,沈言之特意吩咐宫里最好的玉石师傅又精心打造了一套玉势,比当初送他的那份更好,更名贵。

像是什么本该坚不可摧的东西被突然打碎,殊易心底莫名地一慌,握着那个锦盒,指尖无缘由地轻颤起来,谢全看到殊易原在嘴边的笑容渐渐淡去,缓声说:“那……别辜负了那孩子一番心意,走吧。”

坐上辇轿,谢全高喊一声:“摆驾云起宫——”辇轿行,那个原该高大威武的帝王身影似乎隐隐掩盖着一层落寞,在黄昏时分温暖的余光照耀下,更显孤独。

谢全还记得宴会完毕,百官散去,殊易酒过三巡,微醺,带着期待的笑意仿佛自言自语:“不知今年,他准备了怎样的寿礼……”

天渐渐暗去,夜色笼罩宫闱,明晃晃红彤彤的宫灯将冷寂的皇城照映出一层暖意,晃得殊易心都乱了。

走进云起宫,宫人们垂首不语,见是皇上才慌张地跪拜请安,屋门紧闭,外面的宫人也不知里边是何境况,只知公子有令任谁都不能进去,他们只能立此听命。

书影端着一盆水走近,在注意到宫门口熟悉的仪仗后大吃一惊,手一抖,盆哐当掉在地上,水洒了满地,连忙跪下,颤颤巍巍地:“参……参见皇上……”

殊易面无表情地绕过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冷冷清清的,一点人气都没有,炭盆中的炭灰随风散落一地,冻得人发寒,关上门,屋里更加寂静,静到可以清晰地听见一个极力忍耐慌张失措的喘息声。

地上皆是水,一直从里屋蔓延至殊易脚下,眼前的桌上摆着几个大大小小的锦盒,大概就是元宝口中所说的“准备好的东西”。顺着水迹,殊易慢慢移步,看到宁卿如狼狈地坐在地上,全身尽湿,头发一绺一绺地滴着水,眼神迷离,两颊通红,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竟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殊易静静看着他,脑海中却暗自浮现承欢的身影,犹记那个夜晚,那个孩子跪在自己面前,也是这样难以忍受难以抗拒,却不似他这般狼狈,愚蠢地企图用冷水减缓药性,结果只会使药效愈来愈烈。

殊易走近他,慢慢蹲下身,明黄色的衣角浸在水里,他并未在意,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人酡红的脸颊,忽听宁卿如冷声一句:“别碰我!”

狼狈,太狼狈了。

殊易的耳朵里不断回响的只有这一个词语,不该是这样的,同样被下了药,那个孩子是怎么做的?对,他跪在地上,向自己伸手,尽力地伸手,用凄凉和绝望的声音乞求自己:“抱抱我——你抱抱我——”

迷离,惊艳。

拨开贴在脸上湿漉漉的发丝,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滚烫的身体,宁卿如猛地一颤,却根本没有力气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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