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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出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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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易下朝回来,正看到沈言之倚在一边打瞌睡,睫毛长长地搭着,微微颤动,似是睡得不大安稳。犹记得当年他初入宫时的稚嫩模样,虽未长成,却能从五官间看出几分玲珑精致来,果不其然,几年过去,少年初长成,越发标致了。

只是,这眉间的淡淡愁容……

窗外一阵清风吹过,吹得枝叶嘶嘶作响,阳光影影绰绰地透进来,沈言之略微醒转,不满地哼了几声。可这眼睛还没睁开,一件衣袍便大力地扔在了他的脸上,惊慌起身,掀开衣袍,见殊易已换上一身平民装扮站在他面前。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换衣服!”

殊易催促,沈言之赶紧起身,到内室的屏风后换好了一身百姓衣裳,朴素淡雅,却掩盖不住一张极好面庞。看来殊易是想出宫,沈言之细想想却想不出缘由,要说为了水灾一事,在京内也探不出个所以然,倒还真不知道为何破天荒地要带他出宫。

坐上马车,身边未带一个侍从,只有几个暗卫在暗中保护,一路上沈言之安安静静,端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偶尔掀起车帘看看外面景象,复落下,接着无神地呆坐在那儿。

“发愣想什么呢。”

沈言之转过头,对上殊易的眼眸,缓缓道:“没想什么,只是忆起几年前初到这里,还未看上几眼雕梁画栋就莫名其妙地进了宫,年初出宫……”似是不愿再提及那事,沈言之停顿了一会,又道:“还真不知自己踩着的这片土地,大梁的都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遥想自打出生起到现在的十七年时光,竟只有家中的小院和偌大的宫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沈言之使劲想,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熟识的。

殊易问他:“祖籍何地?”

“在江南,会稽山阴。”

“可还有家人亲友?”

沈言之愣了一下,苦笑:“母亲在我两岁时便去了,后来父亲担心我无人照料便续了弦,没两年夫人又生了个弟弟,不过待我倒是不差的,冻不着也饿不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直到我十三岁那年,父亲因病也去了,家中贫瘠,夫人想有些钱给父亲安葬,便将我卖到了花船上,辗转之下才来了这儿,再后来的事,皇上知道的。”

殊易见他毫无波澜地诉说往事,一时竟也惊住了,他自是不关心沈言之的过去,但如今听他徐徐道来,心里却有些酸楚。

冻不着也饿不到便是他心中的其乐融融,虽名分上是娘亲却以夫人称之,大概关系也不甚亲近,想来他也是清楚的,父亲已故,他便是那母子俩的累赘,把累赘卖与花船还赚了些银两,自是不赔的好买卖,即便遇到这种不公之事,也暗自忍耐承受,再平平淡淡地诉说与他人听。

好似说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殊易没再问下去,这世间,幸有各自的幸,不幸也有各自的不幸,先帝在位,最受宠的是当年世子的生母孝贞皇后,他的母妃一生不得恩宠,萧瑟而过,直到病逝,也未曾见先帝来探望一回。

那时的他还小,不懂帝王之情,皇家之爱,只知母妃郁郁而终,心中对先帝怨恨颇深,这份怨恨一直延续到他即位,在登基那日甚至下诏改了名讳,跟了母妃的姓。

直到现在,渐渐懂了先帝深宫锁美人的帝王心,便也不怨、不恨。

二人对坐,直到马车停下,殊易都未再言语,只在下车时拉了沈言之的手,像普通的百姓夫妻新婚一般,丈夫握着妻子的手,并肩而行,同路而走,一生不离不弃,同甘共苦,荣辱与共。

沈言之有些惊慌,大庭广众之下,两男子这样亲密实在不妥,跟着殊易走进客栈,期间多次想要将手抽出,却被殊易握得更紧,握得生疼,疼到手心冒着汗,心头冒着汗。

好在南风盛行,家中养男妾的并不少,见二人亲昵举动,也无人觉得奇怪,只是沈言之面色姣好,免不了惹来众人侧目。殊易拉着他同坐,命小二上些简单酒菜,这才放过了沈言之,沈言之忙收回手,也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害羞,连耳朵根都红了,不情不愿地给殊易倒酒。

殊易倒觉得沈言之这样有趣,忍不住多逗乐些:“好不容易带你出来逛逛,就给我摆脸色?”

沈言之略带委屈地瞥了殊易一眼,有火也不敢发,只能怯懦地道了声:“不敢。”便又不再说话了。

殊易哈哈笑了两声,待酒菜上齐,忙催促沈言之:“一早也没吃什么东西,快吃一点,再带你去集市逛逛,今晚就在这儿住下。”

“什么?”沈言之一惊,接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夹菜,殊易看出他的心思,笑道:“趁这两天休息休息,也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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