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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一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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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走到房门,便见一身明晃晃的衣裳映在自己眼前,沈言之立即跪了,小心翼翼地道了句:“皇上来也不提前告知一声,臣睡着,还未曾梳洗。”

“朕来还需提前告知你?”打了手势,屏退了屋里的人。

沈言之明显感觉到气氛与以往不同,不知是否是心里有鬼的缘故,即便和元宝辩解时有理有据,可还是骗不了自己,他确实是去找麻烦的,存心想给那人难堪。

头磕得更深:“臣并非此意,皇上知道的。”

殊易坐在沈言之身前,并未让他起身,沈言之也就跪着,听话得很:“承欢,你昨晚刚答应了朕,今天就忘了个干净?”

用鞋勾了沈言之的下巴,沈言之乖巧地抬起头,正对上殊易似怒非怒的眼睛。

沈言之丝毫不惧,咬着口中的一块肉,未言半字,面上也未带一丝一毫的委屈和辩解之意,就这么用一双其实带了退意的眼神,和殊易杠上了。

可他做什么了呢?在一定意义上也确实是好心好意送了他那些东西,试问,哪一个他今后用不到呢,每一样都做得那样精细,是沈言之下了功夫吩咐下去特意准备好的,要给他的难堪。

过了许久,还是殊易先打破了沉默:“承欢,你何时也敢不答朕的问题?”

沈言之跪在地上,看着殊易半晌,终于开口,却是反问:“臣想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在皇上跟前乱嚼舌根,皇上还真的信了,连臣一句辩解都不听便乱扣罪名!”

眼神流转,下一瞬,他看到殊易忽然扬起的带着怒意的手掌和同样带着怒意的声音:“承欢!是朕惯了你!”

认命地闭上眼睛,这一巴掌打下去,若没使全力,脸肿几日,若使了全力,打掉几颗牙就不是很好。

终是害怕,缓缓开口:“皇上如此,臣更不敢解释……”

手掌及时停在半空中:“你倒说出个缘由来!”

听到这话,沈言之睁开眼,嘴边带了些许笑意:“臣不敢,若臣解释了,皇上定会觉得有理,这巴掌自然落不下来,一口气皆闷在胸中,未免不自在。”

殊易寻思半晌,放下了手,他深知沈言之脾性,若他梨花带雨地哭上一通,就是认了罪,可若是像现在这般巧舌如簧死扛到底,大概是真的受了委屈。

又想起方才来时在路上偶看见云起宫的书影顶着巴掌印端了碗羹汤,单听了他一面之词,实际并未弄清来龙去脉……

于是冷静下来,捧了沈言之的脸,细细揉搓,声音也柔上了几分:“朕准你说。”

沈言之躲过殊易的眼睛,侧了头道:“臣只送了些东西,是宁公子他不肯收。”

一句话,已能道清前因后果,不必再多问。

沈言之知道,殊易一定听得明白。

果然,只见殊易拿了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默默地叹了口气,实是拿眼前这个人没办法:“卿如他性子傲,你当初还劝了朕莫要强迫于他,如今倒自己拿了那些东西去刺激他?真不知你——”

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地一声,沈言之竟是自己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巴掌,打得极狠,似使了全身的力气,立时一边脸红了大片,眼见着就要肿起来。

“此番,臣替皇上解了不自在,还求皇上怜惜,莫再怪罪于臣。”

又是一个头磕下去,然殊易却分明看到了沈言之嘴角勾起的一抹笑,看不出是怎样的笑,只知说出的话带了十二分的不满,不满他不问来由的怪罪。

“你啊……”殊易骂也不是宠也不是,颇有种无能为力之感:“就安分守己些吧。”

沈言之缓缓抬起头来,看了殊易好一会,小心翼翼地上前握了殊易的手,覆在自己红肿的半边脸上,语气极轻:“皇上喜欢他,又不肯逼他,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皇上要忍到几时?倒不如让臣做个坏人,总该要他知道,想在宫里随心所欲,靠的皆是皇恩浩荡。”

殊易想了想,说:“你倒大方得很。”

“臣不是女人,不懂得争风吃醋的那一套。”

殊易的手挪到沈言之的嘴唇上,慢慢摩挲,偶尔狠掐,似不想听到这张嘴里说出的任何一个字,但沈言之依旧笑着说:“皇上知道臣要什么。”

沈言之要的从来不多,只有两样东西而已,财和权,殊易都能给他。

其余的,他什么都不要,包括他的名声、尊严,以及和殊易之间一场心与心的较量,他都可以舍弃。

殊易自然明白,且明白得很,随即宽慰道:“那便好。”

那便好,他用庆幸的语气说,那便好。

温德宫又恢复了宁静,殊易原是不想留在这儿的,直到沈言之强拉了他,他才意识到若今夜走了,宫里难免生起一阵风言风语,只好留了。

怀中淡淡桃花香,殊易睡得沉稳。

怀中人却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熬过了一整个晚上。

最近,沈言之精神不大好,也不大爱出门,这几天他都一个人窝在屋子里,翻书或煮茶,着实诡异。

宫外面都传,承欢公子找了宁公子麻烦,皇上龙颜大怒,他这才消停几天,但温德宫的人都知道,沈言之早就耐不住性子了,无奈脸上顶着个巴掌印,不好出去见人,这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装个文雅的样子。

然元宝端着汤药推开门,原以为映入眼帘的该是焚香煮茶的一位儒雅公子,可等他看清屋内的景象时差点惊掉他的下巴,书页的碎片铺了一地,木架上的书册大都被掀翻在地,茶案上的茶壶茶盏也不知扔到了哪里,茶叶洒的到处都是,总之,哪是一个惨字了得。

“公子?”

沈言之在内屋的地上坐着,缓缓抬起头,衣裳歪歪扭扭,长发散乱,一双眼睛暗淡无光,恶鬼般地看向元宝,一言未发。

元宝赶紧将汤药放在桌子上,也不顾地上一片狼藉,大步踏过去,蹲下身子扶住沈言之摇摇欲坠的身子,说:“公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地上凉,来,先起来。”

将沈言之从地上拉起来,扶至床边,才听沈言之悠悠开口,有气无力:“元宝,燃些安神香吧,我想睡……”

“公子近来难以入眠吗?”

沈言之没说话,只拽了被子静静地躺在床上,整个人如魔怔了一般。元宝见状没敢再问,依言燃了香,屋内随即清香袅袅,沁人心脾,然而沈言之躺在床上瞪着双眼,呆愣地看着前方,似梦似醒。

元宝犹豫再三,终是没问,低下头自顾自地收拾地上的残局,将依旧完整的书册摆回架子,从废墟中找出茶壶茶盏重新搁置好,拢了一大堆废纸正要抱出去扔掉,却忽听沈言之问:“今日午膳,皇上在哪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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