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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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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谢承宁那一日,也是个春天,谢偃难得来她的寝宫里找他,她高兴得泡了一壶好茶。

正要和他说话,他却对着身后唤道:“承宁,来见过陛下。”

宋徽云疑惑地往后看去,是一个青衣男子。

他的长相和谢偃年轻时候很像,但眉目不及谢偃锋芒毕露,而是温婉和顺,给人带着一种好相处的感觉。

他俯首行礼:“臣,谢氏承宁,见过陛下。”

她大脑“轰”的一声,茶杯险些从手中脱落,滚烫的水洒在了她的手上,她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疼痛。

她盯着眼前少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谢承宁。”

宋徽云的脸色霎时就白了,她转头看向谢偃,他朱唇轻启,一锤定音,“陛下,他是你的未婚丈夫,哀家已经打算赐婚,择吉日立承宁为后。”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谢承宁……梦境中的场景居然在她眼前浮现,她慌忙摇头:“不行!孤不要娶亲!”

“陛下及笄,男婚女嫁,是为人伦,如何不行?”

像是逃不掉的宿命,她像梦中一样闹了起来,不吃不喝,寻死觅活,可谢偃压根总有办法将逼她服从。

大婚之日,她被套上了红色礼服,被两个女官盯着和谢承宁走完了册封大典。

等她回到婚房,拉起红盖头,看见谢承宁的时候,忍不住哭了出来。

第一个梦完全应验。

与现实如出一辙。

宋徽云从不信神灵鬼怪之说,可现实摆在她眼前,她无法回避,借着大婚后和新婚夫君去寺庙上香祈福的时间,她跑去见了主持一面。

青城寺的老方丈,据说已经百岁有余,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人们称他为活神仙,即便胡子发白,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

宋徽云还年幼的时候,母亲抱她来上香,老方丈就已经是这幅模样了,多年过去,他容颜未变,岁月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宋徽云还没问话,他就双手合十,对她娓娓道来:“万般皆有因,早年间先帝就让贫僧给陛下卜过一卦,陛下命格平庸,如果生在寻常人家,便能得一世平安,可陛下生来尊贵,配次命格,吉凶参半,隐有早夭之兆,贫僧算出,陛下十八岁那年有一劫,陛下的梦境皆由此劫而起,是冥冥中上天给陛下的预感,窥得一线天机。”

从寺庙回来后,宋徽云整个人都不自在,仿佛丢了魂一样。

宫里人都以为她被逼着娶亲,心情低落,情有可原,也没有放在心上。

思前想后,最终她决定去找谢偃探探口风。

好巧不巧,她去的那天,刚好碰见了谢家家主来寻他商议政务,裴仲安将她拦在了门外。

谢家人之间说的私密事,连宫女都不得在旁听,哪能被她听见?

她只能掉头离开,可没走多远,却忽然福至心灵,又偷偷兜了回去。

翻墙钻狗洞,这种事情她时常爱做,因为谢偃将宫人屏退,院子里空无一人,正好给了她趴在墙角听耳朵的机会。

她第一次窥听到了,谢家家主和谢偃的筹谋。

“臣有个门生,近来出席诗会,发现今年的举子里已经开始私下谈论,陛下年长,太后是否该让权了。”

“不过只是举子罢了,年轻容易受人指使,并不碍事,恐怕是背后有人故意而为之,我早就预料过会有这种情况的出现,处理了幕后主使之人,就不信他们还能掀得起什么风浪。”

“人言可畏,太后谨慎为上。”谢家家主沉声道,“承宁已经入宫了,为保万一,该让陛下早日诞下子嗣,若有意外,当断则断,若是去母而留子,稚子更好掌控,总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只怕太后和陛下相处多年,当断不能断,无法下手。”

宋徽云蹲在草丛外,乌眸越瞪越大。

没想到她的让位,谢家仍不知足,他们居然真的想着要去她留子?

令她真正寒心的,是谢偃的回答。

他也只是淡淡地道:“好,我自有分寸,不会为私情而置谢氏于不顾。”

语气寻常,仿佛在讨论一件见怪不怪的事。

原来她的生死在他眼里,一样毫无分量。

宋徽云已经忘了那天自己是怎么走出平惊宫的。

无论梦境真假,现实中谢偃,已经对她生出了杀心。

原来她和谢偃五年的感情,他也能对自己狠下杀心。

原来从始至终,自己只是他的一颗棋子。

自己的真心,甚至抵不过流言蜚语。

她所设想的愿意给他当一辈子的吉祥物,根本就不存在,如果她继续留在宫中,就只能等着做待宰羔羊。

那她,又该怎么办?

离开皇宫吗?和她母亲所期望的一样,主动将皇位让出去?

前路迷茫,她想不出结果,连续几天几夜的失眠之后,她终于因为思虑过度病了一场。

高烧中,她看见谢偃站在她的身边,流云广袖,冰冷的掌心覆上她的额头。

“怎么病了?着凉了吗?”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伸手,扑上来抱住谢偃的手臂,呢喃道:“谢偃……”

“还是不想离开你。”

谢偃摸了摸她的头,指尖掠过她的长发,“陛下,乖乖躺下,养病要紧,哀家不走。”

话罢,他真的叮嘱其他人,将奏章搬过来她的寝宫,在她床榻前批阅,守着她入眠。

他对她总是愿意给予纵容,正因为这一分纵容,将她困于其中,无法自拔。

她不想离开他,他就是她的明月,她一想到自己要永远见不到她,她可能会发疯,为此她甚至可以抛弃母亲留给她的平摊大道,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想要将他留下。

病愈之后,她给太傅写信,太傅因为和她的年少交情,被谢偃视为威胁,流放在外,他的官途因谢偃断绝,对谢偃多多少少有恨意,一直都想找机会回到上京城,然后,又答应了徐舟的投诚。

她觉得踏上最艰难的路。

她知道,只要谢偃掌权,他们之间根本就不会有在一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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