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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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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酒意“烘”一下全上了头。静了一会,又故意冷硬地说:“哼,为何,就为我穿上裤子就不认人?”

“这只是一方面啦。还有你武功厉害、不给别人活路的样子。”

他谦虚地回一句:“哼,不厉害。我只是一个在家还得学狗叫的可怜男人。”

她低头笑了,脸上羞得如火如荼。他也微微地笑了,眼波里浸满了醉人的佳酿。两人不说话地戳在水池里,互相瞄着。

这脉脉恩爱的样子使一室如春,把腊月的寒意都赶跑了。

她像个讨糖的孩子,巴结地说,“四哥,要不把你的绝世武功也教一教我吧,啊?”

周魁心里一乐,就知道会有这一句!

他故意挑剔地瞥住她,“你学来何用?”

“有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了一头老虎,就要学着做母老虎。”她嗫嚅道。

他嘴角一抽,“可我不喜欢母老虎。”

“几个嫂子都会武功的嘛。李嬷嬷说她们一个比一个厉害,才华绝世。”

“哼,听听,都绝了世了。”他讽刺地说一句。

她低声咕哝道,“我也想学一点本事傍身,这样人家才不会笑我只有一张脸。”

周魁一边倒酒,一边慢吞吞地说,“放心,你不光有脸,还有一张嘴呢。你的嘴也绝了世了。”

“”

“明明只有一次,能吹成十五次、二十次。哼,其实一次都不能算。只能算半次,我就硬生生被你劝服了。”说什么疼得想死,宁愿咬舌自尽

娶了这么个活宝,真是命里克他来的。

雪砚臊得一声长叹,告饶说:“好汉你给个活路吧,这件事就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他轻笑一声。仰头饮下酒后,才又正经地劝道:“你不准惦记着学武。那是苦活儿,实战时会受伤的。还可能送了小命。你好日子不过,折腾这些干什么?”

他指着自己身上,“你也想要这些疤不成?你这嫩胳膊细腿的,受一次伤就呜呼了。”

雪砚冲他的疤望了一会,自投罗网地游到了他身边去。他伸手刮一刮她的鼻子,微醺而低沉地说:“你这胆小鬼怕什么。我统共就你这么一个难道还护不住么?”

她就怔怔地不说话了。为这句“统共就你这么一个”,心里汪开了一滩的糖水。她缓缓地仰头找他的眼睛。周魁一脸铁血地避开了,耳根子红得发了紫。

过一会,她甜蜜地唏嘘道:“四哥,你讲甜言蜜语讲得真好。比我强多了。”

“哼,仅此一次。看你今天可怜的份上。”他酷酷地说着。下巴颌抵住她的额蹭了蹭。

分明早晨才刚刮的脸,这会儿又很毛糙了。雪砚觉得像一把锉子在打磨自己。可她没有避让。人家统共就她这么一个哎,就算蹭破了皮也得认啊。

周魁却猛地停住了动作——怎么搞的,这家伙的脸烫得像个火蛋!伸手一搭脉,剑眉锁紧了:“嗯,你发烧了。”怪不得呢,整个人都迷瞪瞪的了。

她懵懵地摸住额头,呢喃道:“是吗,我在发烧?”

“过度惊吓,发烧是正常的。”他冲门外喊了李嬷嬷。嬷嬷应了,便吩咐道:“去找一副退烧药贴来,再去哥嫂家问一声,有没有‘惊风七厘散’。”

李嬷嬷得了令,急火火地张罗去了。

男主人也像来了紧急军情。以闪电之速出了浴,帮她擦干穿衣,烘了头发。裹得密不透风地带回卧室去了。

气氛整得像大军压境了一样。

雪砚本来还没觉着病,一心只顾着享受贵族家的浴池。现在出了水,立刻病来如山倒。乏得连胳膊也抬不起了。嘴里咳出来的气热烘烘的。

竹笙端来一碗小米浆。她勉强喝了一点,就再没胃口了。服下两粒“惊风七厘散”的蜜丸,已是软歪歪的,一副要撒手人寰的虚脱样子。

他瞅着她,叹口气说:“莫怕。不是大病。惊吓过度了而已。”

她奄奄一息地说,“四哥,不要告诉别人。人家要笑我没用的。”

“嗯,你睡吧。”

她合了眼,气息细促得像个孱弱的小病猫。

靠在引枕上一小会,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周魁守了一会,在卧室的四仙桌上简单用了晚餐。吃了两盘水饺,一些果子。之后,不合眼地瞪着妻子。暗自懊悔自己的大意。

他见这活宝还能调皮地溜嘴子,以为没多大事了。

哪知她稀里糊涂的,连自己发烧了也没数。哎

将近三更时,他才解衣躺下。刚要弹指灭了灯,旁边的人忽然不安稳起来。上气接不到下气地喘,喉咙里有“嘤嘤”的声音,听着挺瘆人的。

周魁翻身一看:这泪水沿着眼角往下淌,都淌成小沟了。怕是被噩梦魇了!他赶紧推一推她,“雪儿,雪儿!”

她却醒不来,忽然一个悲声冲出了喉咙:“四哥,你睁眼看一看我!”声音不大,撕心裂肺。

活活把他吓得僵住。

“醒一醒,雪儿!”他把人连着被子抱起,拍着脸颊唤她。

她仍是泪流成河,嘶着声音喊:“四哥,你睁眼看一看我。”

“哼,我眼睁着呢!你倒是先睁眼看一看我!”周魁面沉如铁地说着。手指紧按她的风池、百会二穴,升举阳气,提神醒脑。

她倒是不喊了。就是不住地发抖、出汗,显然在噩梦里遭天大的罪了。他在梦外瞧着,也出了一身的汗。

这家伙是不是梦见他死了,在哭灵?她哭成这样,叫他心连心地感到了疼。说不上的一种滋味。

过一会儿,她总算悠悠地醒了。两眼无神像一对琉璃珠子。魂儿都丢在梦里了。

“雪儿,小雪。”周魁喊了几声,差点就要把岳母的“乖囡心肝肉”也喊出口了。她终于嘶哑地“啊”一声,一个猛子扎进了他怀里。搂得死紧死紧,“是做梦啊,太好了。我要被你吓死了。”

他木着脸,没好气地说:“我才被你吓死了。”

深更半夜,夫妻俩喘得像渡了一次生死大劫。彼此都去了半条命似的。

虚脱一会,她楚楚可怜地抬起了脸,控诉道:“我梦见自己你躺在棺材里,可把我哭死啦。你不知道咱俩有多恩爱,你怎么忍心撇下我一个人做寡妇呢!”

丈夫无奈地摇头,“不怕了,你这胆小鬼。梦都是假的。”

“你不懂,我的梦有时很灵通的。”她拿手背抹了抹泪,凄凄地说,“天啊,我不要做寡妇,我也不想进宫去。我不要做皇帝的妃子。”

丈夫一听这话,立马变深沉了。起身把早已准备好的梨片递给她,问道:“究竟梦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雪砚连忙抱住小碟子,一抽一嗒地吃起来。

每吃一口都像获救了。是幸福绝伦的感觉。丈夫还活着,她可爱的小家还没覆灭。真好!这梨汁入了腹,美得跟仙浆一样。把她心肺间的毒火全扑灭了。

她美美地呼了一口气。

见他还在等她说梦,便简单地概括道:“梦到的是明年夏天的事。那时,咱俩都好得贴骨贴肉了。恩爱得不要命了。你对我比现在好一万倍,简直捧手上怕摔了,含口里怕化了。我对你也一样。”

周魁立刻冷笑,大煞风景地说:“哼,果然很假。你对我能一样?不让我学狗叫就算懂事了!”

她别开头一笑,又继续道:“就是说,西南地界上有一个什么教叛乱了,皇帝叫你去平乱。你大获全胜回来,路上却染了奇怪的疫病。还没进京,就死在路上了。”

她叹气道,“我就成了一个可怜的寡妇。哭死啦。可是,守寡还不到一个月,皇帝让人把我悄摸摸藏进了宫里。然后,他们拿一具无头的女尸陷害了爹。说他一怒之下杀害了我这祸水儿媳”

周魁听得眉头揪起一个疙瘩,这梦就很有一点灵性了。

挺像皇帝的路子。

“于是,周家人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皇帝要我做妃子,我不肯,把脸都划伤了”

周魁隔了一会,才淡淡地问:“你梦里的皇帝长什么样?”

她回忆道:“四十岁模样,长白净脸,两撇羊胡子。嗯,鼻子边上有一粒肉痣。”

周魁一动不动,没有说话。雪砚觑着丈夫的脸,读取他黑森森的眼睛。“四哥,皇上是不是长这样?”他以难得的温柔将人抱在怀里,下巴来回地锉她发烧的脸。

“皇帝并不长这样。你放心睡吧,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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