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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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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介讲学毕,便自然坐回了屏风后,倒也没提回文渊阁的事。

姜启岁微微安心,想必是郑垣已经劝过他了。想到郑垣,她便有意先同柳清介商议昨日之事。

“太傅,昨日郑学士来找过孤议事,您知道此事吗?”

柳清介温醇的声音缓缓响起:“臣一贯是先来启英殿,不曾见过郑大人。”

姜启岁这才想起,柳清介早已免了文渊阁点卯,早晨都是直接来启英殿。这么说,郑垣也未曾给她出力,倒是柳清介自己想通了。

姜启岁昨日将郑垣所带的奏本誊抄了一份,此刻便将其取出,站起身来。

这个时节已经不算太冷,启英殿炭火依然很足,姜启岁身子又是爱出虚汗的,便顺手脱了外袍搁在椅背上,轻飘飘拈着纸页朝柳清介走去。

“殿下,您去哪儿?”左侧屏风后冷不丁窜出卫桢清朗的声音,声响不小。

姜启岁摇了摇手上清脆的宣纸:“属你爱管。孤打算找人弹劾你的姑父,正要与太傅商量商量,你也要听?”

赵珩娶了卫桢父亲的庶妹,倒确实算卫桢的姑父。然而大家族里子孙多,隔着嫡庶,也着实没什么感情。

“臣听听也无妨。”卫桢也没什么正经,随口道。

姜启岁嗤笑一声,懒得理他,径直绕过屏风走到柳清介身边。

柳清介正执了那支珐琅羊毫笔在奏本上写着什么,闻听姜启岁的脚步才停下笔,准备起身。

姜启岁自然地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与他目光交汇,气氛凝滞了片刻,她才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轻声道:“太傅坐着就好。”

柳清介感觉着肩上轻微的触碰消失,微微颔首,搁下笔,顺势接过她手中的纸页。姜启岁则站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沉静的侧脸。

他看这些东西的经验毕竟比姜启岁丰富得多,很快便发现不妥:“昨日郑大人来找殿下,便是为了女匪一事?”

“是啊。若非郑学士细心,此事便要给赵学士糊弄了过去,故而孤打算找人参他一本。”

柳清介沉吟思索,随即道:“殿下,既然奏折已经递到陛下案上,陛下自会慎重处理,倒不必闹大。”

“赵氏向来是中立,赵学士放任此事过后追责也是逃不了的,他没必要刻意这么做。”

姜启岁一手随意搭在柳清介的椅背上,微微俯下身子,朱红的蔻丹按在纸上轻轻敲了敲,似是在思考他的话,半晌不说话,寂静之际两人耳边只有清浅的呼吸交织。

她身上幽淡的山茶花香仿佛有了实质,流动着围绕在柳清介身侧。刻意压低的声音极柔极缓,带着她思索时特有的浅而轻的尾音:“是他误事,孤便不能不参他。不过太傅所言亦有道理,到时便为他求个情,不至于罚重了他。”

柳清介稳了稳心神,沉声回道:“殿下所言极是。”

两人又低声交谈了片刻,对面的卫桢陡然重重咳嗽了一声。

“殿下,今年开春早,炭火是不是烧得太旺了?”

姜启岁冷不丁被他一惊,便直起身子,没好气道:“没炭火孤不安心。热便去了外袍,有屏风挡着还怕孤看了你不成?”

卫桢本就是没话找话,见这两人投在屏风上的亲昵影子终于分开了些,便笑道:“殿下要看也是可以的。”

姜启岁难得棋逢对手遇到个说浑话的,却没什么惺惺相惜之感,只想让他闭嘴。她想,大约太傅对她,也是这样的感觉。

柳清介听到卫桢咳嗽,便知他的意思,抬起头来,余光扫过姜启岁腰间的药囊,不由得微微侧过头去看,呼吸便是一滞。

姜启岁外袍已除,露出里头轻薄的藕荷色春衫,细细一条青色丝绦束在盈盈纤腰间,青带缓垂,其上佩的药囊针脚细密均匀,正是先前赠他的那一个。

她要回了药囊,是要自己佩?为什么?

姜启岁被卫桢一打断,也无意再说下去了,便准备回座,正瞧见柳清介的目光落在她腰际。顺着他的目光抚过去,轻勾了药囊的系带:“太傅在看这个?”

柳清介收回目光:“殿下千金之躯,怎能用臣佩过的药囊。”

姜启岁漫不经心地掀起眸子撩视他一眼,随即俯身前倾靠近他,声音轻如云气:“难道太傅就嫌恶孤到这个地步?哪怕是您用过的东西孤再用也是亵渎吗?”

“臣并无此意,殿下不嫌弃臣自然也无二话。”柳清介凝眉静心,抬手取了笔架上的笔,“事已议毕,殿下该回去温书了。”

姜启岁侧过头瞧他。柳清介被拨乱心曲的样子固然新奇,但他这副冷然清静的样子,或许才是勾惑姜启岁的引子。

姜启岁养在凤阳阁时,絮姑姑照养她的原则便是不叫她受半分委屈,要星星不摘月亮。凡是围绕在她身边的宫人,几乎不是战战兢兢,就是献媚讨好。

她见惯了百态的惧色与谄媚,做太女后又是满朝的指责和厌憎,柳清介待她却仿佛游离在这些情绪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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