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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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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启岁独自在启英殿温了三日的书,多少还是觉出些不习惯。偶尔碰到不解之处,抬头欲问,却发觉屏风后空无一人,便只能低头点划标注。

柳清介这个老师还是当得太好,竟然让她怀念起来。怀念也只有一瞬,挺秀的身影片刻后又从她脑海里淡去。

近晚时,姜启岁走出启英殿,却发现大学士郑垣正等在外头,神情忐忑地站在阶下。他瞧见太女走出便微低着身子几步走到她面前拱手行礼:“太女殿下。”

姜启岁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郑垣是次辅之一,从前但凡他主动来启英殿,都是为了寻柳清介,这三天柳清介不在,她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她当然也想过与他交好,不过此人稳当得很,并未表现出受宠若惊或是与她的亲近,她便不多动心思,只以礼相待混个面熟亲切。

她十分亲和地笑问:“郑学士有何事?”

郑垣近五十的年纪,一忧虑半脸的褶子都堆叠起来,却还是先挤了个笑容:“柳大人告了几日假,如今身子已经大好。”

“承蒙殿下体恤,柳大人能在启英殿处理公务,免了奔波劳碌。如今天气转暖,柳大人也该回文渊阁去了……故而柳大人托臣来取些他留在启英殿里的物事。”

姜启岁冷了脸,柳清介就要躲她躲到这个地步吗?连取物件都要托人来?

片刻后,她又很快反应过来,柳清介明日还要给她授课,自然可以自己来取,何必托郑垣来?郑垣是有密事寻她。

她掀起眼帘笑了笑:“原来如此,孤带郑学士进殿。”

郑垣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跟着太女走进启英殿里。

姜启岁请郑垣在柳清介的桌前坐下,瞧着柳清介桌案前整齐摆放的笔洗墨笔,先开口问道:“柳太傅当真说了要回文渊阁?”

郑垣点点头:“柳大人告假前和臣提了一句。”

姜启岁纤细修长的葱指点在柳清介的珐琅羊毫笔之上,在笔身触弄轻划:“实不相瞒,那日柳太傅与孤闹了些不愉快,郑学士当气话听就是。柳太傅素来有容人雅量,想必不会与学生计较。”

郑垣看着她手上的动作,总觉得有些怪异,心里挂着事也没有深想:“殿下说得是。”

“孤这几日温书,常常心中有惑却不能及时与柳太傅请教,若是柳太傅真的离了启英殿,孤更要不适应了。还请郑学士为孤劝解太傅几句,学生实在离不了他。”

郑垣捏着袖中奏章,心不在焉地点头。

姜启岁瞧着他的神情,便道:“郑学士寻孤,想必也不是想听孤说这些。若有事要孤帮忙,不妨直说?”

郑垣这才叹了一口气道:“若非真的为难,臣也不会打扰殿下。实在是……”

他自袖中抽出奏本:“今日赵学士批了一道湖广的折子,臣觉得不妥,要他等首辅明日回来,再决定要不要奏报给陛下。岂料这厮骂臣懒怠,习惯了什么小事都推给首辅和陛下,还看不惯他雷厉风行。”

姜启岁挑了挑眉,接过奏本瞧了两眼,乍一看似乎也无甚特别,无非是湖广出现了一伙匪徒,壮大之速极快,请示上头拨些人马剿匪。

这本也没什么好商讨的,折子上也奏报了多次招安无果,自然只能剿灭。姜启岁又看了两遍,才瞧见角落提了一句,这是一群女匪。

郑垣愤愤不平道:“臣不退让,他就把折子丢给臣,让臣票拟了递到陛下面前。臣不敢耽误,又拿不准主意,只能先来问问殿下。”

每日各地都有折子上来,内阁诸臣自然要筛选一番,唯有那些重要之事才由大学士票拟几条建议送到陛下案上。

姜启岁指着女匪二字:“郑学士是觉得,此处不妥?”

郑垣连连点头:“殿下看,这伙匪徒是上月初二开始大规模揽人,上月初一陛下才颁了圣谕,鼓励女子自立门户,进学参军。这帮人岂非是曲解陛下之意,打着陛下的旗号为祸?”

姜启岁便明白,这是个两难的局面。

女匪打着陛下圣谕的旗号揽人,偏偏很多女子信了,要跟着匪徒“立女子业”,短短一月便已经召集了许多勇悍的女子,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自古太多匪帮本是为了“劫富济贫”,野心膨胀却快,逐渐便会转为打家劫舍,甚至反叛。不剿只会留下大患,而母皇的圣谕也会被人曲解污蔑。

若是出兵剿匪,便是解释得再明朗,也会有很多女子不信,以为朝廷所谓鼓励女子建功立业都是虚言,所谓圣谕也都是糊弄百姓的东西。母皇所设立的女子学宫娘子军等,只怕也成了笑话。

正因为如此,郑垣也不敢随意票拟,只能来问太女的意见。

姜启岁沉吟片刻:“郑学士,你说,那些参匪的女子,有心建功立业,为何不参娘子军?是那匪首真的舌灿莲花,骗了她们?”

郑垣重重叹了口气:“不光是娘子军,女子学宫肯定也有问题。”

“最好的办法还是招安,可下头那些人未必会用心去招安,他们也不明白那些女子要的是什么。”

“殿下的意思是,请陛下指了人去招安?”

姜启岁伸手将奏折递还给他:“票签上这样写就够了,此外孤会再找御史参赵珩自作主张不敬陛下,把这事提到明面上,剩下的便可细细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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