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1 / 2)
越想越气,乐尧随便吃了点就搁下碗筷,回到案桌记录下了这事。乐山喜不自胜,想着往后多打听点消息,还能蹭三叔的饭菜。
入夜,仰躺在侧殿卧榻上,闭上眼想着安南县在册人口一万六千人,其中富户乡绅不过百,却坐拥七成钱财。经商揽财易,官民合作更胜一筹,得找个机会会会这些人,或许对方会主动送上门。
“小山,你去车马铺再寻一辆驴车,今日刘县丞和蒋县蔚随我们一道去。”乐山应了好后,大步向外跑去。
看着站在一旁憨笑的老汉,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衣裳,拉着满是黄泥的草绳,破旧驴车几欲散架,刘县丞和蒋县蔚身心皆拒。
乐尧才不管他们的小心思,直接上了昨日老丈的驴车,朝河头乡出发。
当值的廖三和李铁头看着刘县丞和蒋县蔚浑身僵硬地上了驴车,紧紧抓住一旁的扶竿,强忍住笑。
等人都走远了,才大笑出声。
“我这辈子都没想到有这一天,往常刘县丞和蒋县蔚外出都是坐马车,估计只有乐县令才干的出来这事,我怎么觉得有些解气呢?”县衙的头头们都离开了,他们这些个小喽喽可着撒欢。
“注意着点,别乱说话!”李铁牛在桌底拉扯着廖三的衣摆,凑近了小声说。
膳堂里其他衙役原先听到廖三说的话都忍俊不禁,这会一个个也正色起来,尤其是往日与蒋县蔚形影不离的。
“咳咳……确实不能这样议论长官。”三个内班衙役中的老大哥说。
“老于,别装了,谁不知道谁。”廖三拆台道。
随即七个衙役哄笑一堂,与此同时,河头乡的众人却面露苦色。
“乐县令,来这有要事吗?”一路上被颠得反胃的刘良问。
“是啊乐县令,水流喘急您过来多危险。”蒋留声帮腔道。
乐尧一脸认真地回:“光是靠册簿和舆图,肯定没有实地走访了解得深。”随即摊开安南县舆图。
“你们看,这条北彭河的源头在北彭山,顺着县里北高南低的地势川流而下,两侧河道修护不善,才使得每年都有洪涝灾害,周边百姓苦不堪言,而离河道远些的水来乡和雨足乡因为缺少引流措施,常年干旱,庄稼收成也不好。”
本该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真太可惜了。
说到最后乐尧幽幽叹了口气,还是要把基础建设搞好,尤其是对待水情,堵不如疏,尽可能在明年春耕前大改一番,来年才有好景可言。
蒋留声听完不明所以,刘良倒是若有所思,乐尧也不再言语,能琢磨得出来就还有培养的可能,否则早早换人,他可不稀罕工作态度不行、能力也不够的下属。
驾驴车的两个老丈对视一眼后,又低头摸着驴头顺毛,如果乡里真的能改变,谁愿意早出晚归呢?
面朝黄土背朝天,有家有子烟火气,这种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一行人继续前行,没有停下来用午饭的迹象,蒋留声抚着肚子问:“老丈,你们家一天吃几顿?”
驾车的老汉顿了顿,才意识到对方询问自己:“官人,老汉家一天一顿饭,农忙时两顿。”
“一天一顿?是只有你家,还是都这样?”
“我们村基本都这样。”
刘良插话道:“都吃些什么?”
“豆饼、野菜粥、稻糠……年关乡里有荤菜。”说到荤菜,老汉舔了舔嘴似在回味。
“什么荤菜?好吃吗?”蒋县蔚来劲了。
“恐怕会污了官人们耳朵。”老汉含糊其辞。
“说!”
“贱肉。”
果然,贱肉两字一出,蒋县蔚和刘良都蹙了眉。
贱肉就是猪肉,因吃起来有一股骚味,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
在大行朝被当作贱食,只有穷人才吃。
前方驴车上的乐尧听到贱肉两字,也不禁好奇:“小山,贱肉是?”
“三叔,贱肉就是猪肉啊,一股骚味,可难吃了!”乐山不知道想到什么,满脸嫌弃。
“猪肉很难吃?我们这段时间在膳堂都是吃什么肉?”
“基本都是乡里农户养的兔子、鸡肉之类的,三叔怎么了?”乐山好奇心又起。
“无事。县城有养猪的人家吗?”
“肯定没有啊,贱肉只有穷苦人家才会养一两头,县城谁敢养,早就被赶出去了!”少年理所当然道。
这世道还真有可能。乐尧如此想着,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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