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失忆(2 / 2)

加入书签

而她三年前的记忆就噶然截止在她后来翻开书卷的刹那。

她只记得当时天边轰隆劈下一道惊雷,紧接着她就毫无知觉了。

再睁眼,便是三年后了。

去岁苏雨砚睁眼时正躺在雨歇院的榻上,榻边围了一圈人。

她从未见过她爹那般满脸胡子拉碴,发髻凌乱不修边幅的模样。

见她醒来,她娘满脸淌泪哭出声来扑在她身上。

她爹重重地卸了口气,眼下乌青一片,抖着唇好半天才出声:“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她神思困顿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感到浑身疼痛疲惫,挣扎着起身,无意中望见铜镜。

镜中人惨白着脸和唇,脸颊的肉少了许多,下颌骨收窄,下巴尖翘莲花瓣似的,眼梢微微上挑。

脱去了稚气,熟悉又陌生。

她陡然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铜镜。

一遍遍摸着自己的脸,遂又感受到手臂摆动间的迟缓疲乏,竟是内力全失。

左肩添了一道蜿蜒狰狞的伤疤。

一张口却是沙哑低沉的嗓音。

她问爹,爹说她三年前去秦州找兄长了,她再追问她爹便沉默不语。

她抓着府里所有人威逼利诱,问那三年间的事,却只问得到一句回应:

“老爷说您一个人去秦州了,三年音信全无。”

再见她时是个什么情景?

“唉,不晓得什么时辰回来的,那日看见时您全身湿透倒在雨歇院里,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手中紧紧抓着半部不辨字迹的书卷和一柄碧玉折扇。”

那兄长呢?她找到他了吗?

“什么兄长?咱们苏府就您一位少爷呀。”

苏家家规严似军规,家仆向来谨言慎行。

苏雨砚不信他们只知道这些,接着拷问,直到她连从最亲近的孟春和清祀嘴里都再撬不出更多回答时,她只好放弃,全当一觉睡醒长高了几寸。

苏雨砚收回思绪,抬头正与苏之耀的视线相对。

苏之耀开口道:“嫡长子,你当得很好,继续当着吧。他在边关受了二十年的苦,身子虚弱如今还不堪重任,以后再慢慢告诉他你是女孩。”

苏雨砚大感疑惑,若只因苏照归身子虚弱,便继续由自己这个女儿当长子,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她低眉暗忖片刻,抛出一连串疑问:

“二十年前为何留他一个婴孩在秦州,还告诉秦州知晓他出生的人家说他夭折了?扬州城更是无人知晓苏家长子另有其人,为何要如此隐瞒?”

苏之耀一时默然,未几才道:“在归儿出生时,有人为他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他命有一劫,唯有隐瞒身世留在秦州方可得解。”

“仅是如此?”她抱着手,挑眉看他。

“是。”苏之耀点头点得毫不犹豫,打眼一瞧,她一脸听笑话的神色瞅着自己。

他心虚地画蛇添足道:“那卦象极凶,你娘也是知道的。”

胡说八道,无论是他还是她娘,怎可能只因一个卦象便草率地将亲子独留他乡?

苏雨砚又抛出个疑惑:“昨夜鱼骨巷的那帮蟊贼分明是刘家家仆,他们追杀照归,可是刘家针对咱们苏家?”

“呃,唔大抵不是的。”苏之耀被她接连不断的问题扰得不耐烦了,“嗐!刘家怎会如此无法无天?楚百户不是说了么,真是西北来的盗匪而已。”

苏雨砚知晓他一贯是不愿说的便一句都不会多说,只好作罢,道:“找我来书房是为何事?”

苏之耀头晕脑胀地应付她半晌,这才想起来正事,抻平衣角,眼神游过来:“你今日和归儿咳,归、咳咳,他”

咳了半晌,连名字都叫不利落,他顿了一瞬,捋平了气:“你们今日在雨化阁都做了些什么?”

苏雨砚长长地看他一眼:“闲聊。”

她又琢磨了一下,晲着他,拖长字眼儿道:

“他分明知晓我是他弟弟,然而他今日一口一个兄长叫我叫得很是顺溜。”

苏之耀当即一脸惛懵地立在当场,额角直冒冷汗。

好半晌他才虚弱地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张了几次口,每次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苏之耀按了按跳动不已的青筋,有气无力地道:“他喜静,不喜生人,我已下令府里所有人都不得去雨化阁,你,今日今日便罢了,以后切记别去打搅他。”

他说完转念一想:她何时听过自己的?叹息一声不再看她,正了正发冠,准备去赴徐知府家的晚宴。临出书房前顿了顿脚步,转头扫她一眼,摇头叹息着跨出门。

苏雨砚被他那一眼看的茫然,十分乖觉地自省一遍,深深觉得自己昨夜才做了件大好事,并没惹他老人家不高兴。

她捏着下巴想了想:喜静?生人?

她今日可未曾觉着他喜静,再说骨肉血亲算哪门子生人?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