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朝露见她神情严肃，立刻从针线筐里翻出剪子，将那个绣球剪开。

锋利的剪刀沿着绣线一点点剪开那个精美的绣球，赵奉云立即扒开里面填塞的棉花，只见一个拳头大的通体洁白、晶莹剔透的珠子露出来，在灯下散发出微弱的白光。

这珠子不是凡物。

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这颗珠子是九年前萧弈进献给承平帝的混元珠。

那时她只是远远地在万乘宫看到过这颗混元珠，当时是深夜，殿内的灯火全都熄了，这颗珠子在黑暗中散发着耀眼的白光。

“这是万乘宫里头的混元珠。”赵奉云道。

“什么？”朝露一听见“混元珠”这三个字，就知道大事不好。整个皇宫也找不出一个比混元珠还珍贵的东西，承平帝得了这颗珠子之后，把它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要重要，明日宫宴，还要邀请文武百官一同前往万乘宫观赏混元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混元珠被人偷了去，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别慌，皇后既然要害咱们，必然要等到宫宴时，让皇上亲自发现珠子丢了，这个时候就捅出来，对她没有好处，咱们发现了，就还有应对的法子，只是我怕她不止这一招，宫宴上咱们须得多加小才是。”

“那这珠子，咱们要放回万乘宫去吗？”朝露轻轻戳了戳混元珠。

赵奉云望着那颗发出微光的混元珠，道：“不可，一来万乘宫守卫森严，以咱们道身份不好进去，二来你家公主可不是什么人人拿捏的面团，她敢害咱们，我就要还回去。”

朝露问道：“可是咱们虽然在宫外有不少铺子，但是宫里头咱们的关系不多，要跟吴皇后硬碰硬，有些难啊。”

“谁说咱们要跟她硬碰硬了，这件事我已经有了主意，你什么都不用做，等着瞧好戏吧。”赵奉云说着便出了门，留朝露在原地疑惑不解。

——

承平帝到了二更天依然难以入眠，虽然有青颦这种美人作伴，依旧念着那个烈性的弥珠公主，乃至于梦中也是她雪一般的肌肤，海一样的瞳仁，夜色一般的乌发。

他后宫佳丽三千，见过的美人无数，清冷的，妩媚的，娇羞的，都见过，唯独弥珠这般姿荣绝色却又野性难驯的美人他见过。

他在榻上辗转反侧，只觉得心肝都像被猫抓似的，再加上他又加重了丹药的剂量，以往每晚服用一颗便能一展雄风，现在吃了两颗也觉得索然无味。他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望着锦绣绮丽的大殿出神。

青颦被吵醒，见承平帝起身了，忙取来外衣给他披上，“陛下，夜里凉，您别染了风寒。”

承平帝听了青颦的话，觉得心里熨贴了些，将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肩膀，问道：“不知那个弥珠想通了没有，做朕的妃子，锦衣玉食地养着，不比在北蛮那种荒凉之地吹风好吗？”

“陛下，那时弥珠公主离开故土，牵挂家乡，才会想不开，等她想明白了，就会知道陛下是万乘之君，盛世明主，入宫为妃是她的福气。”

正说着，一名内侍进来通传，面带喜色，道：“皇上，弥珠公主说她想在明日的宫宴上为陛下献舞。”

承平帝大喜，郁结在胸口的那股闷气瞬间就散了。

青颦道：“陛下，您瞧瞧，我说的对吧，您英明神武，这天下没有那个女子不入宫为妃呢。”

承平帝重赏了那个传话的内侍，又吃了一颗丹药，搂着青颦翻云覆雨，可没过多久，就又不行了。

他一怒之下，狠狠扇了青颦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他这些年沉迷女色，荒废政务，身体早就虚亏，靠着萧弈的丹药才又精神起来。

这次大病一场，醒来之后便觉得在这事上愈发力不从心，萧弈曾嘱咐他节制一些，但他哪里忍得住，每日吃下两颗丹药，才能勉强支撑，今日统共吃了三颗丹药，仍是不如人意。

青颦嘴角渗出了鲜血，虽然委屈，但是却没有出声。她虽然服侍承平帝不久，但对他的脾性还是有所了解的。

人往往越是缺什么，就越怕别人议论。承平帝这个天子也不能免俗，他最忌讳妃嫔提起这事，哪怕是吃着丹药也要维护自己的尊严。

“来人！”承平帝起身，捞起一个双龙戏珠纹白瓷瓶就往地上砸。

瓷瓶碎裂的声响把刚迈进殿门的内侍吓了一大跳，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去，去把萧弈给朕请来，快去！”承平帝指着门道。

“陛下，这会儿……宫门已经落了锁。”那内饰哆哆嗦嗦，话也说不利索。

“那就把宫门打开，快去，”承平帝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内侍，怒道：“怎么，难道朕说话不管用了，朕还是不是你的主子，这天下还是不是朕的天下？”

“是，是，奴才这就去，皇上您喜怒，当心气坏了身子。”那内饰赶紧从地爬起来去请萧弈，一溜烟儿似的跑出了乾麟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