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潮湿腐臭的天牢里,弥珠正蜷缩在角落里,脊背贴着冷硬的墙砖,头发蓬乱,遮盖着脸,一双带着浓重恨意的眼睛直直望着牢门。
过道中的墙上挂着幽暗的油灯,忽明忽暗,昏惨惨的光线在天牢里飘忽,一点点消弭着人的心神。四周没有一丝阳光,也没有一点声音,这是特地为她安排的牢房,为的就是让她知道惧怕,让她甘愿屈服。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在死气沉沉的天牢中显得很轻。
须臾之后,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天神般的人物,那人玄衣白裘,面如冠玉,只是一双凤眸里深不见底,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你是谁?是那个狗皇帝让你来劝我的?”弥珠强撑着站起身,“你去告诉他,我就是饿死,也不会跟他苟且。我们其叶的男儿,一生只娶一个妻子,他要是真喜欢我,那就该把他那些妃子都杀光,然后迎我做天下独一无二的王妃。”
她额角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染上了他的半边脸,她捂着额头,又道:“呸,就是这样,你们的那个狗皇帝也不配做我的夫君,我的夫君,他一定要是这世间最勇敢、最无畏的男子,你们的皇帝,他不配。”
“我的兄长他败了,可我其叶部的子民还要活下去,我必须得来,可总有一天,我兄长会踏平你们的都城,风风光光地迎我回去。”
“公主想回家吗?”他的凛冽的声音回荡在幽暗阴森的天牢中。
弥珠怔了怔,问道:“你说什么?”
“公主若是想回到其叶的草原上,不如听我一言。”
“你到底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她的眼中有了一丝希冀,如深海一般死寂的湛蓝色瞳仁里开始翻腾出光亮。
“公主迟早会知道我是谁,何必急于这一时,不如听听我想说什么?”
“公主想回家,想让其叶部一雪前耻,那就应该舍自己一人,成全其叶的万千子民。”
弥珠疑惑地看着与她一门之隔的这个男人,他的气定神闲让她心生畏惧,但同时又有一种直觉告诉她,这个人能帮她。
“我就是答应了你们的皇帝,也不过是被关在后宫里,能掀起什么风浪?”
“成与不成,全看公主怎么作为。”萧弈道。
弥珠踉跄着走到牢门前,问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大周如今国库空虚,皇帝奢靡成性,本就是将倾之大厦,你只需推波助澜,这江山就会天崩地裂,支离破碎。”
“你是汉人,为什么要帮我?”弥珠问道。
萧弈不说话,只冷着眼,从容地看着她,过了半晌,等到弥珠忍不住,咬着嘴唇要开口道时候,他才缓缓道:“除了信我,你没有别的选择。”
弥珠垂下头,咬着干裂的嘴唇,双手颤抖,思考着这个决定,“我……想想。”
她脑子昏昏沉沉的,本就不太清醒,此刻眼前不像是昏暗的天牢,仿佛是回到了北蛮大草原上,青草连天,白云翻卷,牛羊成群结队地在草地上吃草,牧民哼着粗犷的歌谣,骑在马背上,手里的鞭子一扬,就好像能够到太阳。
而现在,将士们的鲜血染红了草原,太阳沉没在远山之下,草原上再也没有永远不落的月亮。
弥珠艰难地张开嘴,道:“我信你,你让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
赵奉云在灯下细细端详着那个绣球,看上去与平常的绣球并无分别,她将绣球抛给赵砚,“阿砚,接着。”
赵砚的病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他侧身轻而易举地接住了那个绣球。
冯氏在世的时候,也给赵奉云缝制过一个绣球,赵奉云把它当做宝贝,日日抱在怀里。赵砚出生的时候,她也才六岁,见了肉嘟嘟的赵砚,欢喜得不得了,把自己视若珍宝的绣球送给了赵砚。
后来冯氏死了,但是那个绣球却一直陪着姐弟俩消磨冷宫的枯乏岁月。
“阿姐,接着。”赵砚蹦起来,将绣球抛向赵奉云。
赵奉云接住绣球的那一瞬间,忽然发觉了其中的问题。
这个绣球比普通的绣球要重上许多。
她当机立断,“朝露,拿剪刀来,把这个绣球剪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