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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树横街(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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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早就习惯了沈凌衣对他好,等到四周突然平静下来,他后知后觉得意识到,他们真的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明明这是预期中的结果,但真的到来的时候,他的内心莫名出现了一阵恐惧。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非常重要的东西。

等到江遇走后,三个人一起收拾了店里的狼藉。陆越看起来有什么想说了话斟酌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他不打算开酒吧了。

过两天会把店转让出去。

听到这里,沈凌衣居然没有太过惊讶,他又不是傻子,陆越开始谋划另一家修车店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如果陆越是平常给他说,他兴许还会闹两句,但今天,他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五年了,一家酒吧的寿命差不多也就这么长时间。

再要好的朋友,最终都免不了分道扬镳的结果,他只是看起来单纯而已,在这些事情上,他其实能想得明白。

店里简单收拾了一遍,沈凌衣拿了烟出门,对着二人摆摆手,示意不要管他。

·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小雨,沈凌衣低头看着地面,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脚下的地面没有湿。

一股冷意从脊髓逐渐向上攀爬。

沈凌衣僵硬地朝身旁看去,看到叶之巍有些淡漠的表情,看到叶之巍手上那把买奥迪车送的黑伞。

仿佛晴空霹雳。

“叶、叶博士,你来多久了啊?”他的唇角抽了抽,内心都快崩溃了。

这个问题显得有点多余,鉴于这场雨下的并不大,旁边湿润的地面和脚下这片干燥具有强烈的反差,而顺着伞檐而不断往下滴落的水珠无一是告诉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很久了,非常久。

久到可以把那场混乱以及那些乱七八糟的吵闹尽数收入耳中。

怪不得刚才江遇走出门的时候明显脚步有些迟钝!

来了这么久不进来,好狗的男人!

围绕在叶之巍周围的湿气席卷在空气里,就像是围绕在他身边的乌云,令人窒息,叶之巍的眉眼压地很低,没有带眼镜的缘故,沈凌衣很明显地感受到来自那双眼睛的不满。

“也不是很久。”叶之巍淡淡说道。

“就是听到你说,和我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想死的心都有了。

·

车一直往城南驶去,等停在那家餐厅前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沈凌衣这辈子去过最贵的餐厅也就是人均四五百的私房菜,而这家餐厅一看就比那家私房菜还贵,装修豪华,一楼简直像是水族馆,澳龙和帝王蟹都像怪异的外星生物,触须和坚硬的外壳看起来就很吓人。

沈凌衣一步一顿,乖巧地跟在叶之巍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玩玩而已……

这四个字在他脑海中不断地盘旋,崩溃感让他在心中抓耳挠腮,偏偏叶之巍除了这个就没有再表达任何不满。

就像是一点也不生气。

可越是不生气的表情,看起来就越恐怖。

沈凌衣紧张地十指抓地。

“叶先生,这边请。”穿着精致旗袍的服务生走在前面,眉目含笑,让人如沐春风。

沈凌衣不敢走得太快。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保持了和叶之巍的安全距离。期间叶之巍一直都没有回头,也不知道是知道他一定会跟在身后,还是压根就不在乎他到底在不在身后。

就餐位置在名为‘凤求凰’的包间内,门是双开的,实木大门很重。

门刚一推开,悠扬的大提琴声传了出来,同时传出来的还有一群人吵闹声。

余安林拿着一瓶酒在和朋友推搡,“你那瓶酒也配拿出来?知不知道这瓶酒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去意大利一个很有名的收藏家手里买来的?”

他振振有词道:“二十万!”

服务生走进来,几个人同时看向门口,“我说叶教授,你可算来了,大家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沈凌衣在身后扶额。

该不是为了接他才迟到的吧。

暴击+1

包间里放的是大圆桌,还没上热菜,但前菜和刺身都已经摆了一圈,中间用枯木做了装饰,具有很强烈的特色。

饶是沈凌衣以前常和客人出去吃饭,那也没来过这种场合。比起寻常的朋友聚会,这里更像是谈正事的地方。

叶之巍淡淡道了声抱歉,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衣衣,来,坐我这边!”余安林拍了他身旁空着的座位。

包间里还空了两个位置,让了主位出来,明显是给叶之巍的。沈凌衣在一众人的目光下忐忑地坐在两个男人中间,幸而是其他人并没有太过好奇他的到来,很自然地让服务生上菜。

“知道你要来,我特地回去拿了瓶好酒让你尝。”余安林递了红酒杯给他。

沈凌衣脑子有些糊涂,在这种场合下难免表现地局促了些。

原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吃了饭,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之前听到这酒多少钱,沈凌衣现在是碰都不敢碰,一口下去就是好几千,谁舍得啊。

“让他少喝一点,我看他先前就醉了不少。”叶之巍突然道。

“我先前没喝酒啊?”他一头雾水。

抬头望进那双情绪寡淡的眸子里,沈凌衣打了个哆嗦。

算了,还是不要说话。

余安林只当是他俩在秀恩爱,见沈凌衣显得不大自在,以为他是不习惯这种场合,于是解释说这是律所的周年聚会,在座都是同事,用不着拘束。

沈凌衣:才不是因为这个拘束的啊!

他内心一片浆糊,比起面前那些昂贵的菜品,沈凌衣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该如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可不想在酒吧倒闭过后紧接着失去一个重要客户。

服务生上了鲍鱼粥,每人一小盅摆在面前。

“先喝点粥垫垫底,估摸他们待会儿还要去会所唱歌。”余安林很体贴地为他揭开盅盖。

沈凌衣结结巴巴道:“我也要去吗?”

余安林点头道:“当然了,不然你晚上有别的事?”

倒不是真有别的事,但确实不想去。

“那个,我晚上有点忙,今天不是你们同事聚会吗,我还是不打扰你们好了。”沈凌衣小声说。

身旁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忙着去找男人睡觉?”

沈凌衣:……

操,还有这句也听到了。

想死的心再次出现。

余安林凑了个耳朵过来。

“他刚说什么呢?”

整个包间不知为何,突然就安静了。

叶之巍拿着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在座都是耳清目明的律师,最会抓细节,又哪能看不出来叶之巍现在心情很不好。

其中几个早就对沈凌衣的身份感到好奇了,不过碍于场合,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问,如今抓到机会,一桌人连呼吸都差点忘了。

沈凌衣的手在桌布上抓出几抹褶皱。

算了,破罐子破摔,这玩意儿怎么可能圆得过去!

他勾起一抹好看的笑意,慢悠悠地支起下巴,眼尾上挑,目光闪烁出温热且暧昧的意味。

“对啊。”他拖长了尾音。

叶之巍的目光微微眯起来,显得有些危险。

“忙着回去被你睡呗。”

坐在对面的某位同事正品了一口红酒,此时差点没全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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