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密密的风将两人团团包裹,听着耳畔猎猎的风声,昭宁心底发寒,从未感觉自己离萧晔冷冽的眼如此近过。
他青筋微暴的右手仍然紧握剑柄,左手早已不动声色地勾住昭宁的腰,往他怀里收。
哪用萧晔如此?下坠感如山倒来之前,昭宁便被骇得紧紧攀住了他的肩膀,就像落水之人本能地抱住身边的浮木。
不过几息之间,劈开山风不停下落的感觉骤然停住,随之而来的是金石轰鸣共振的嘲哳声响,昭宁在身心的巨大震颤中猝然瞪大了眼,紧接着便对上萧晔铁石一般冰冷的面孔。
双脚悬空的感受犹在,昭宁垂下颤抖的眼睫,颤颤巍巍地扒在他颈后往下扫了一眼。
不妙,太不妙了。
并非什么崇山峻岭,但山崖的高度径直落下去也足够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变得不那么健全。好在萧晔反应够快,此时,两人的重量都依托在被他直插入石缝的长剑上。
看清是什么情形之后,昭宁惊叫一声,手上愈发用劲,险些把萧晔的脖子掐住血来。
萧晔眉宇间却是一以贯之的波澜不惊,他平视着昭宁,开口道:“扑我下来时,没有料想到这样的场面?”
昭宁怔愣一瞬,还没在脑子里捋清他这话的逻辑,萧晔便松开了握在剑柄上的右手。
昭宁来不及惊呼,风声呼啸而过,两人齐刷刷坠入娑动的浓绿树冠。
粗糙的枝叶极速擦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就像千万条细细的鞭子挥向了她。或许擦破了皮、划出了血,可在高度的紧张下,加是突然跌落树丛,昭宁竟一丝痛也没有察觉。
到底怀里还揣了个人,她的心跳震得萧晔半边臂膀都在发麻,单手动作又多有不便,饶是萧晔身手了得,两人最终还是硬生生跌落谷底。
昭宁猛然一惊,她从萧晔的身上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一句“你可无碍”盘桓在嘴边,最后也没说出来。
他眼下怎么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锋利的薄唇血色淡薄,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是被树枝擦过的划痕,刚才拿剑的右手似乎是脱了力,在袖中无力地垂下。
昭宁的心情从未如此复杂过。
她情不自禁地想,若他不是被那杯下了毒的酒伤及身体,是不是可以从容面对今天这样的场面?也不会受伤?
所以当她看见那支朝他滑去的冷箭时……
萧晔看出了她闪烁的眼神,心念一动,起了玩心。
他收起所有解释的言语,也收起了打晕她的念头,只垂下眼帘,神情是十足的淡漠却又无可奈何。
他话音低沉:“……昭宁,你这回可真是倒霉。”
昭宁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作响,先前被紧张所掩盖的细碎的疼渐渐涌来,完全听不出萧晔的意有所指,只咬牙切齿道:“殿下,你不觉得自己很晦气吗?”
萧晔懒懒地掀起眼帘,反问道:“哦?此话怎讲?”
昭宁抚摸着颈间的划痕,语气愈发蛮横:“每回害你,我都会被连累。这还不算晦气吗?”
听她这话,见多识广的萧晔一时间也笑了起来,他说:“昭宁,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竟无耻到这种地步?”
害人不成,反怪起被害的人晦气?无耻到有些好笑了。
昭宁却没空多看萧晔一眼,她试图挣扎着爬起身,才刚要站起来,跌落时崴伤的脚忽然有存在感了起来,疼得她用没受伤的那只脚小跳了好几步。
“腿断了我也要走,谁知道一会他们会不会下来追杀你……我可不要被牵连。”
昭宁小声嘟囔着,拐着条腿儿去折合适的树枝做拐棍。
萧晔一手的手背随意支在身后,装出一副受了内伤的样子,饶有兴致地看她忙活。
坠崖虽是意外,诱敌深入却是真的,可不会有什么追兵,最多稍候片刻,便会有他的人下来接应。
那这件事,到底是不告诉她呢,还是不告诉她呢?
听到男人的轻笑声,昭宁蓦地转过身。
她从来嘴上不饶人,是被打落牙齿也会把血沫吐人脸上的性子,刚想嘲讽落难的萧晔两句,可见他掌心被树干擦出的道道伤口,终于还是吞了回去。
她吸了口夜晚的寒气,理直气壮道:“方才有人朝你射冷箭,我才扑你下来。按理说我也算救了你一回,你可不要怨我。”
听到不是他先前以为的“不要命也要推他一起跳崖”,萧晔冷冰冰的神情终于有所缓解。
他眉梢微动,终于决定大发慈悲地戳破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嚣张。
“先前给人下药,反而自己遭人暗算被送到了东宫的床榻上,昭宁,我若是你,绝不自负此番下毒会如此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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