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细思量(2 / 2)
只是师弟既然信中依旧好言好语,想来那边还未等到开口的时机。
荣国府里尽是一派和煦,大小姐封妃的事扫除许久以来隐隐约约笼罩在府上的阴云。这一二三代且没出过什么太有出息的子侄,唯一一个功名有望的也不过是表亲。
但现如今,宫里的大小姐做了贤德妃,这似乎预示着他们仍然简在帝心。
枝头瑟瑟,穿着亮眼衣裳的大小丫头嬉笑着走过。天空上的云似乎消散开,只是没人留意到底下的太阳依旧混着惨白的雾色,他们只是笑着说好容易见了太阳,该把捂冷的东西拿出来晾一晾的。
在这样的一个天气里,动起来便停不下,最细微的风也会带来刺骨的冷。又或者不要活动,窝在屋子里,只是隔着一扇窗依旧可以听到外面的欢腾。
“我跟师兄也去了信,这会应当是收到了。”林言将一根花枝递过去,看着姐姐将花瓣点进那只小臼中细细碾着。白瓷样的臼壁上依稀可见淡紫的汁液,淋淋着滑落下去,自己便做了山水图。
林言忽然感到一阵无奈,顿顿的,沉默的无可奈何。好像是淅淅沥沥的雨水,下一整夜,把室内也濡得一片潮湿气息。
屋子里的人没有淋雨,但鼻端的湿气却不会散去。那股湿润好像直接过到林言的五脏六腑,叫他想起外面的湿润和泥泞,也叫他更加清楚自己总是没有淋雨。
读书时的笔墨,守丧时的问候。林言不是不知恩的人,老太太,两个舅舅,还有姊姊妹妹对姐姐和他的好,林言心里都记得。
他甚至与姐姐私底下商议了,假使府中真的周转不得,点数下的银钱并非不能供给省亲支用。
只是其余人隐隐约约的态度,叫林言心里的那股水慢慢溢满了。
耳边的欢喜作了无言的诗歌,是夜里写作,如今被拖到光下来读。林言说不清下一句是什么,更不好说之后该当如何。
假如他们真的动了心思......
林言心里一顿??他们总是姐姐的血亲。
他心里竟又悄悄冒出些庆幸,心想幸好自己正在姐姐身侧。不然世间若是只有姐姐一人,她又当如何?
这时想着,有一只手搭在林言手腕上了。
“喏,你把这儿抹一抹。”
黛玉穿了身浅绿对襟小褂,腰间一条粉腰系,垂在腿边,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她扭脸看着林言似乎在神游,略微一叹,只把他的魂魄召回来。
“该怎么,就怎么,不必顾虑许多。”
瞧着林言瞳光闪闪看过来,黛玉唇角一抿,呵出一声笑来:“看我做什么,以为我要埋怨你不成?”
见林言又把头垂下去,黛玉撂下手里的东西,只拿帕子擦去指尖的一点花汁沫:“府中光景不如往常,动辄千百两银子下去不是长久的。佛奴,我知道你常在斐府,却记挂这边是我亲外祖,但你我二人相扶相伴至今,我是不愿你白白遭人惦记的。”
黛玉想的更深久一些,她晓得佛奴自小便几乎在斐府长大,与这边的情感算不上多么亲厚。这时迟疑,多也是她的缘故。但她是不愿做了彩头叫人打,更不许自己与佛奴空做冤大头。
假使当她俩是自家人,遇上周转不灵动大可过来商议取用。可若觉得他姊弟俩没了父亲母亲,守着家财随意供他们差遣,那就是许多年都没认得清他姊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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