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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细思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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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山间升起一重白雾。窦止哀站在院子当中伸懒腰,对着犹自苍青的山林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身后传来悠悠一声:“这儿是道观,你记得么?”

“我心中有佛。”

“你心中有果,佛与上天,皆渡你不得。”

许是人烟稀少的缘故,山上的雪似乎化得更慢些。从道观往山下去的路窦止哀走得很熟,崎岖的山石未经人为雕琢,只看天然交错作了石阶。左脚踩中较宽的一块,右脚交错向下,直到离地面还有三四级的时候跳下去,头顶又传来一道人声。

“你时常这般,老了可就跳不动。”

“等老了,我自会慢慢走。”窦止哀拍拍衣服,笑呵呵地跟顶上的人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窦止哀嘿嘿笑,跟友人挥挥手:“这回是真走了。”

他宁愿自己是走了??不只是离开这山间道观,也是离开苏州界内??原本与和尚辩经,跟道士打趣的日子多么快乐,结果师弟一封书来,窦止哀恨不得自己从没来过。

林言怎么知道他还在这里?

窦止哀悻悻想着,一路进到苏州城。

师弟的信与平时没什么大的差别:过问师兄安好,传达师父康健,提及自己学问上的长进与不足,又打趣几句闲云野鹤的生活叫人艳羡。

唯一一句是状似不经意的提及,是说他外祖家建省亲别院,府中兄长将携清客几人过来置办采买。

只是千里来书,从来没有说废话的功夫。

林府的管事早与窦止哀熟,见他过来,立刻吩咐小子们端茶奉水过来。

窦止哀叫他们别忙,只说自己路过来看看,稍后还要往庙里住。

他在山中住了许久,一时不知宫里又多一位娘娘。自己家师弟勉强说得上是一位‘表国舅’,只是如今看上去并不是什么荣光。

喝过一盏茶,窦止哀兀自思量着。

对于那些大家族来说,修建别院的地反倒是其次,冬日引夏泉,夏里携凉荫,雪层厚重枝上无花也不要紧,一朵一朵绢花系上去,外人见了也只会夸赞一句好巧思。

只是那一朵朵绢花里缝的不是丝线,而是实打实的金银。

一片茶叶粘在窦止哀的喉咙上,不上不下,痒得出奇??若是那边府上缺少银钱,难免不会惦记上林大人留下的东西。当年林大人弃世,抛舍下一双儿女。一个贾琏,一个他,林家有的什么他们心里门清。

其实也没什么,林如海为官清廉,多年下来并无过多遗赠与儿女。只是林家祖上到底曾袭过列侯,若说无甚积蓄想来也不会有人信。

自古没人会嫌弃银子烫手,尤其是急需银钱的当口,这打手指尖流淌过的钱财怎么不令人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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