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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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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为什么父亲一直不喜欢她的重要缘故。

淳道三年对谢家是极不幸的一年。

雍王李鄢扈从皇帝亲征意外伤眼失明,前代卫国公谢绍战死沙场,而内闱中又出了这样的丑事,谢贵妃的病情一再加重,最终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谢氏一度飘摇,自身难保。

现今张贤妃已坐稳四妃之位,故旧之事也少有人再提起。

皇帝是爱重她的,有意地封存了许多于她不利的事。

可连施施都知晓,雍王对张贤妃的嫌恶是比谢家还要更甚。

更有传言说李鄢最忌讳乐伎歌女,亦是因为这位张贤妃,她出身低贱,母为歌女,父为乐伎,是当时的谢家大小姐将她从绝境中救出,然后养在身边多年,连入宫时都一并带了进去,只为她日后离宫也能活得更潇洒恣意,不必拘于原有的身份。

谁也没想到,她竟会乘着谢氏的东风会搭上皇帝的车驾。

趁着施施思绪到处乱飘,李鄢沉默地将她的手拉了回来,换了张新的帕子重新擦拭了一遍。

她不禁有些羞赧,但眼下的情景太过吊诡。

七叔待她很好,张贤妃也很疼爱她,可他们之间的仇怨又那样深重。

好在他们二人都城府深沉,不似她将想法情绪都摆在脸上。

张贤妃的言辞与萧贵妃相差无多,施施垂下头执着汤匙吃起甜羹来,极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听了半晌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张贤妃是在替她向李鄢道谢。

张贤妃是在感念他对她的保护,施施心生暖意,但也不由地有些紧张。

风声还是走漏了吗?大家都会知晓她与李越的事吗?

她心中纷乱起来,阖上眼的刹那想起的便是父亲的目光。

他定然会觉得是她德行有亏,主动招惹了李越,不然他贵为太孙有什么缘由会来处心积虑地害她呢?

施施放下瓷盅,她面上还能保持淡然,袖中的手指却早就绞在了一起,牵动到小臂上的伤处时又是一阵阵尖锐的痛意。

她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以为没人发觉。

然这殿中的人哪个不敏锐到极致,李鄢从始至终都没有言语,这时却微微侧过身轻声问道:“还疼吗?”

“不疼。”施施眨眨眼睛,心中倏然沉静了许多。

张贤妃言辞简练,不久便离开了,她虽容色憔悴,步履却极是沉稳。

“别怕。”李鄢摩挲着玉扳指,像是窥破了她的心思:“除了她,不会有人知道的。”

施施跟着他站了起来,他的身形高挑瘦削,长身玉立,连脖颈都似霜雪般白皙:“此事便到此为止了,见到你萧贵妃自会明白如何处理。”

她睁大眼睛,往回想才明晰方才为何他要让萧贵妃苦等,为何要让她一起见客。

李鄢的嗓音凉薄,缓声说道:“至于仇怨,慢慢来报就是。”

可实际上施施并未完全明白,她一直懵懂地活着,即便经历了梦魇中的事她还是天真得过头,她只知道觊觎她美色的太孙是始作俑者,而未婚夫薛允将她送上太孙的床榻,却从未细想过到底是谁在背后助推波澜。

或许她不是没有想过,她只是不敢去想。

继母将她教养得和柔稚弱,像菟丝子一样必须要依附着旁人才能活。

连她的精神世界都是一片虚无,施施从未想过自己也能独立地去寻找答案,并且能找到正确的答案。

李鄢像是察觉她的迷惘,轻声说道:“好好想想,施施,谁能攫取最多的利益?”

“是太孙吗?”她迟疑地答道,“他喜欢我的容色,想要将我据为己有……”

梦魇中的情景不断地在施施的脑海里闪过,终年昏暗的宫室焚着香料,颓败的香气如噩梦般附着在她的身上。

“除了他呢?”李鄢继续问道,悉心地引着她的思绪向更深处走去。

“有些人不会去害你。”他的声音泛着些冷意,“但若是你坠入深井之中,他们定然会投下石头。”

他的语调有些漫不经心,却一针见血地点出了施施未曾多想过的那片空白。

涵元殿外日光明灿,春意盎然。

施施却被一阵刻骨的深寒所笼罩,她的脸色在瞬时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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