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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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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这样的人,主子除了当今圣上,还能有谁?”

那太监说完一摆手,从外头进来几个眼生的丫鬟。领头的一个身材格外高大,蒙着厚厚一层面纱,只露出一双黑得发青的桃花眼。她们态度恭恭敬敬,但手上却毫不留情,高大的那个几乎是强行抱着卫玉窈向外走。

卫玉窈回头看去,在融融春光里,堂外写着“瑞松堂”三个大字的枣红色木匾似乎在一夜间消失了所有光泽,灰沉沉的,显出一种腐朽的、破旧的气息来。堂内众人神色凄凄,形容狼狈。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进谢府的那个冬日。

她在堂内见到了谢瑜和姜悯,那时谢瑜是镇国公世子,姜悯是京中有名的小神医,两人是至交好友。

后来不知怎么,谢瑜和姜悯越行越远。

短短两年功夫,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丫鬟压着卫玉窈回到房间时,白芷和春茶已经先她一步回来了。

但春雨还没有回来,她自从昨天出去打探消息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卫玉窈身边。

卫玉窈不知道春雨去了哪里,但她希望春雨是先一步得知消息逃跑了。

卖身契自己前些年给了春雨,她如今早就是良籍,所以只要她离开谢家,即使谢家获罪,也不会牵连到她,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有带够财物。

浓浓的困意袭来,卫玉窈知道是那些丫鬟点的安神香起效了。

身材高大的丫鬟来服侍卫玉窈梳洗。

铜镜中,红衣美人云鬓凌乱,半阖双眼,显出极为困倦的样子。

高大的丫鬟凑近了美人,缓缓地伸出双臂半环住她,指尖勾起衣带,轻轻一勾一挑,嫁衣就蹭着雪白的玉臂滑落在地。

那修长的指尖似灵活的白蛇,继续意犹未尽地顺着玉臂向上滑,轻拂过臂膀、脖颈、下巴,停留在水润的唇瓣边反复摩-挲,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抱起美人,缓步走近床榻。

在那张本属于她和她夫君的艳红床榻上,青丝交缠,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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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神香的效果好得出奇,第二天卫玉窈醒来时,已是正午。谢大夫人和谢二夫人早在外头等着了,昨日的高大丫鬟不知去了哪里,余下的丫鬟并几个小太监守着卫玉窈,不准他人来打扰。

进到屋里,见卫玉窈正在梳妆,谢二夫人快步走到她跟前,殷勤地接过丫鬟手中的梳子,亲自替卫玉窈梳妆穿衣。她极为认真,细细地梳理完头发后,拿着钗环反复在卫玉窈头上比划。

镜中少女着绯色大袖,金纹玄青上襦下边垂着雪色下裙,松松垮跨地挽了一个形似弯月的髻,髻上簪着松绿色猫眼石梳篦,其余乌发随意地散落腰间,做还未出嫁的打扮。

谢大夫人站在一旁凝视许久,忽然道:“如今我们都是戴罪之身。”

“大嫂果然想得周全。”谢二夫人愣了愣,赶忙拆下卫玉窈头上的朱钗。

卫玉窈麻木地看着二夫人的动作,心中五味杂陈。旁边立着的两个人,是她夫君家的长辈,可如今她们正在为她描眉梳妆,像装饰一个精致的礼物一般装饰她,然后匍匐着献上她。

而她的夫君,昨日还是意气风发的镇国公世子,一夜之间就沦为了阶下囚。

谢二夫人观察着卫玉窈的神色,想起卫玉窈也就和阿莹阿玫一个年纪,却要被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心中有些怜悯,斟酌着安慰道:“阿窈,人要向前看。”

“皇上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毕竟是天子,气度非旁人可比。更何况皇上亲自点了你进宫,想来定是喜爱你的,你以后说不得有大造化呢。”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自己也无法相信自己说的。

之前进宫赴宴时,她曾远远地见过一面皇帝。那是一个五十余岁模样的老人,颧骨高高凸出,身上带着暮年的死气沉沉,身躯异常瘦弱,几乎都要撑不起那件宽大华丽的龙袍。

若卫玉窈是正常入宫的,以她的姿容,确实能有大造化。只是如今卫玉窈是谢瑜的妻子,以这样见不得人的身份入宫,无论多么得宠,注定只能当个禁-脔。

卫玉窈听着,未置一词,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没多时,昨日的太监进来,领着卫玉窈上了前边的马车,谢大夫人和白芷则被安置在了后边的马车。

车轮轱辘轱辘地转动着,帘子外传来小贩叫卖杏花清脆的吆喝声。

吆喝声越来越小,周围逐渐寂静下,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了,换了两抬轿子抬着卫玉窈和谢大夫人到了殿前,白芷则被宫女领走了。

卫玉窈跟着谢大夫人进了殿内,跪下低头行礼,春日衣衫单薄,冰凉的寒意顺着膝盖往上爬。

半晌,殿上传来青年朗润的声音。

“国公夫人。”

卫玉窈忽然抬头看去。

十二旒冕下垂着五色玉珠,半遮着青年帝王熟悉的面容。

他是谢瑜的曾经的至交好友、京中有名的小神医、姜贵妃送出宫的皇子。

也是当今帝王。

他垂眼看向臣服于足下的卫玉窈,黑得发青的眸子里晦涩不明。

“听闻国公夫人膝下有一女,唤作玉瑶,极受老夫人宠爱,可惜自幼体弱,被送到南面的谢氏旁支静养。如今回京,为了和谢家别的姑娘一样,就去了名字中的玉字。”

“单单唤作谢瑶。”

“不知夫人可愿将割爱?”

谢大夫人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短短一日之间,那位温润如玉的七皇子褚悯,阿瑜曾经的好友,竟成了这皇城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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