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因着要下麦田,林振文出门前专门穿了袜子。
日常穿的草鞋,平常走路还行,下麦田却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麦茬和麦芒扎到。
尤其他皮嫩,就更遭罪。
袜子、袖套、扎裤腿,林振文的下地三件套一件都不能少。
大人们不是不知道这么穿少遭罪,只是经过几年乃至几十年的风吹日晒,他们现在各个皮糙肉厚,穿上反倒是多此一举。
至于担心孩子?农家孩子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未来几十年都要如此,从小就应该多经历,慢慢就习惯了。
林振文还记得三房的林振起第一次下麦田,被扎的嗷嗷直叫唤,他三叔虽然着急,却没有慌乱。周围一圈看热闹的,哈哈说着自己当年如何如何。
林振文听完,只觉得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们正在经历的长辈们早就经历过了。
有林振起这个前车之鉴,林振文为第一次下地做了万全准备,昨天他身上的全套装备,就是那个时候何氏给他做的。
今天他只是拾麦穗,布罩就不用戴了。
林仲田割麦割到地头,直起身子缓口气,转头就看到孙子站在树荫下,正撅着腚扎裤腿,看他脚上还套着袜子,林仲田不禁抽了抽嘴角。
老大家这个,年纪不大,活干不多,事是真不少。
东地所有田地加起来差不多两百亩,林家这二亩地位于中间位置,前后左右都是田,中间只有一条可供成年男子侧身通过的小径。
现在大家都在割麦,地头空出来,才感觉宽敞些。
周围那么多地,只有挨边那家地头种着一棵榕树,因为树高冠小,不影响庄稼生长,一直留了下来。榕树投到地上只有巴掌大的荫影,现在,他孙子整个小身子都挤在荫凉下,生怕晒到一点太阳。
林仲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林振文不知道他爷心里的纠结,把自己收拾好后,他站直。看见他爷,不紧不慢问了声好,“爷,我来帮忙啦。”
说话倒是很像样子。
林仲田应了一声,顺便给他支活,“那你就负责地头这片。”
“知道了,”林振文点头,他把背篓放在地上,“爷,我去给我娘和我哥打声招呼。”说完,不等林仲田说什么,就向折慈走去。
林仲田寻常很少和家里孙子辈说话,除了林振兴,他待其他孙子孙女都很平淡。林振文只是告知他一声,并没指望他能回话。
两亩麦,连割带捆,还要挑到麦场,需要不少力气。
林家现在只有林仲田和林清河两个劳力,前者负责割麦,后者负责挑到麦场,何氏和折慈则负责把麦捆成捆以及拾麦穗。
此时,折慈就在捆带穗麦秆。今日他穿着方便干活的短打,戴着稍旧的草帽。林振文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在打结,小臂青筋突起,显得很有力量。
“哥,”林振文喊道。
折慈抬头,草帽下面的脸颊上全是汗水,看到林振文,他笑了笑,“这就过来了?”
“嗯,睡醒了,也吃饭了。”知道他关心什么,林振文索性直接交待。
“那就好。”折慈把草绳铺在地上,卷起一捆带穗的麦秆,然后拾起草绳,拉到上面打上紧实的结,一捆麦秸就捆好了。
林振文看着折慈动作,不经意瞥见了他手上的划伤。他哥皮肤白,有伤口就十分明显,“哥,你手背划伤了。”
折慈看了一眼,不怎么当回事,“刚才被划了一下,放心,不疼,过两天就能好。”
就算不疼也不会好受,现在天热,动不动就一身汗,汗水渗进伤口,哪有不疼的?
林振文皱眉,他不喜欢他哥的态度,因为是自己所以没关系,他好像巴不得自己受伤一样。置换一下,要是受伤的是他,他哥不知道要担心成什么样子。
不过他能怎么办,总不能拉他哥回家,叫别人知道他们为这事跑家走,肯定笑他们小题大做。再说回家又能怎样?顶多也只是能用清水洗洗。
林振文抿唇取下一只套袖,翻过来,系在他哥伤口处,恶声恶气:“不许取下来!”
看到林振文发红的眼眶,折慈似乎有些不理解,不过还是应声,“我知道了。”
林振文又心软:“哥,你别太能干,累了就歇会儿。”
闻言,折慈哑然失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折慈冲林振文挑了挑眉,“我只是觉得晚点比现在更热,地头又没有荫凉,歇着也是晒,还不如早点把活干完回家。”
那也是,除了那棵榕树,周围就没有能乘凉的地方。
“奥。”
林振文又和何氏打了声招呼,就去地头拾麦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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