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1)(2 / 2)
徐凭听他的回答,心里好像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愿景。
那时候的徐果有自己的工作,白天徐凭睡觉,徐果就出门上班,靠他的口才和脱俗外貌成为一个了不起的销售员。
如果有年迈的人来买东西,徐果会热心地送货上门。
夏天傍晚,忙了一天回家的徐果满头大汗地回家,一进门就把上衣脱掉,汗水顺着腰腹流下来,流进不可说的领域。
然后小果会汗津津地凑进他怀里,撅着嘴巴要亲亲……
等一下,要亲亲?
徐凭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和小果走回了家,小傻子真的像他脑海里那样凑过来撅着嘴巴。
“小果今天看病了,哥哥奖励小果。”
不可以!
徐凭的理智还在,面红耳赤地推开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咳咳……哥哥给小果做面吃,放好多好多火腿肠,小果快去洗澡换衣服,快去快去……”
再一次讨赏失败的傻子耷拉着脑袋,不明白为什么哥哥明明说过在家里就可以亲亲却一次也没答应过他。
小果乖乖地去洗澡,洗澡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发奇想:说不定等他病好了,哥哥就同意和他亲亲了。
因此,小傻子在主动就医这方面表现得格外积极,到了周一预约的时间他甚至比平常更早起了半小时,比葫芦画瓢地学哥哥的样子给自己收拾病历资料,等徐凭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提着东西站在门口严阵以待准备出发了。
有了何芳和她的老师的引荐,一切都很顺利,徐凭和弟弟一起坐在候诊室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请3号徐果到第一诊室就诊。”
徐凭还在紧张,小果先一步听到了广播里的声音,扯着哥哥的手站起来:“哥哥,大喇叭叫徐果,到小果了!”
第一诊室里坐着一个和蔼可亲的女专家,专家姓董,徐凭听何芳叫她董主任。可还没等徐凭开口打招呼,董主任抢先和傻子招了手:“是小果吗,你好,我是董思凝。”
小果原本在外面还很活泼,真的看到了穿着白大褂又有些怯场,慌忙往哥哥身后躲,一边躲还不忘按照哥哥教过的方式回答:“我是徐果,这是我的哥哥。”
徐凭不好意思地欠身,一手拉着弟弟,一手把各项检查结果先递给董主任看。
董主任看小果的病历的时候,徐凭赶紧摸着傻子的手偷偷问弟弟:“小果是不是害怕了,如果害怕哥哥带小果回去,下次再来。”
下次,徐凭也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但他更怕小果应激,怕影响弟弟的状态。
小果摇摇头,坚定地从徐凭的身后走出来,脆生生地向董主任开口:“医生姐姐,小果要看病,小果想好起来照顾哥哥。”
不管是打针吃药还是受再多的苦,只要能好起来,小果都愿意。
徐凭看着弟弟坚毅的眼神,心中触动,走上前和小果一起并肩坐下,详细描述了自己捡到小果的过程和小果这些时日的状态。
“……他常常会做梦,梦见一些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和他之前的经历有关系,都记录在这个本子上了。董主任,我觉得我弟弟不傻,他其实很聪明,什么都一教就会,就是有些像小孩子。我原本以为他是小时候受到狗的惊吓或者被人拐卖之后受创,可他平常说话做事还有很多正常成年生活的痕迹,比如他很懂酒,他英文很好,也识字,喜欢看电影……关于小果的事情,您有什么需要我补充的尽管说。董主任,我弟弟还有恢复的可能性吗?”
徐凭忐忑地描述完一切,又忐忑和充满希望的看弟弟。小果的目光比他还要坚定,哥哥说完他也跟着补充:“医生姐姐可以问小果问题,小果也能回答!”
董主任看完病历又看兄弟俩,也觉得傻子就像徐凭描述的那样,外表和行为都像成年人,只是心里住着一个小孩子。
“小果真棒,医生姐姐要先和哥哥说,好不好?”
她把小果的检查结果一一打开向徐凭解释:“你看,这个片子显示小果脑内的积血已经缩成了瓜子仁这么大,估摸一两个月就能吸收的差不多。至于他的智商测试结果,也像你猜测的那样,完全是正常人的水平。”
那为什么小果还是傻乎乎的呢,徐凭不解地抬头。
董主任思索片刻后,回答:“这种情况的下,我个人比较倾向于从心理方向寻找病根,考虑精神疾病的可能性。结合他脑部的出血损伤,初步猜测小果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精神和人格产生了分裂。他真正的一部分自我被掩藏起来,外显的这个人格更像是他无意识做出的自我保护。”
“您是说,他遇到什么不想面对的事情,所以选择逃避?”徐凭紧张得手指甲要把掌心抠破,却还是声音颤颤巍巍地顺着医生的话问下去。
董主任温柔地看了一眼小果,小傻子不知道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精神脆弱到这种程度。
她轻声回答徐凭的问题:“不是逃避,他只是把自我封闭在了他觉得最安全的状态,以此来应对外界的挑战。”
最安全的状态……小果最想回到的,是六岁时候他遇见哥哥的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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