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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录音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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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乍奏的雷鸣点亮了老城区一层层的声控灯,元双从床上下来,有了光明正大的失眠理由。

床尾的衣架上挂了一件挺括的黑色西装外套,元双如果乐意翻,会在右边衣襟的里侧找到一个金线纹绣的“肆”字。

外套是黎肆行的。

他的衣服多是私人订制,外衣的某个角落都绣有这样一个“肆”字。

端正的楷体,是他爷爷的手书,意在镇住“肆”字本身的扬和狂。

有相当的实力背书,张扬和傲气便是天之骄子的特权。

傍晚那场大风是突然刮起来的。

会议结束元双去酒店楼下等车,晚高峰加突变的天气,排队人数突破三位数。

酒店大堂的冷气依然没有放过她,元双拢着双腿坐在小沙发上,双手轻抚试图温暖小腿的肌肤。

她倒是宁愿去外面的风中等待。

可今天的裙子实在不合适,廓形的,风一卷会被轻易掀起,恐怕会比现在更加狼狈。

狂风意味着暴雨将至,元双正想要不要向前台借把伞,未等起身,隔空飞来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精准地落在她的膝盖上。

黎肆行的声音比她手上的动作来得更快:“拿下来你就跟我的车走。”

没什么余地的二选一,提出来的那一刻就已标好答案。

元双手捏着西装的衣领,清醒地知道那是个陷阱题,她大可以两个都不选。

但黎肆行挖好了,就不允许她不跳。

他靠近半蹲下来,在她有任何动作以前整理西装盖在她的腿上。

她的膝盖冰冰的,被黎肆行温热的手触碰到,条件反射般往后缩。

每当这时元双就要感受一番男女力量的悬殊。

他握住她的膝盖,她就分毫动弹不了。

她终于气恼:“你放开!”

他像是梦中乍醒,手很快挪开,隔着衣料将西装掖到她的腿下,与她的裙子无缝衔接,令她裸露的肌肤全部有了抵挡冷气的屏障。

他这时改行当绅士,恭谨有礼毫不冒犯,难让人挑出一丝一毫的错。

绅士起身的时候又换了副嘴脸:“小冰人儿真难伺候。”

他走到她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开了电脑也不说话。

元双也不必问他为什么待在这儿。

两人像拼座的陌生人,安安静静直到元双叫的车到了,她起身把外套还给他。

黎肆行接过来,却把外套直接披在她肩上。

外套长度刚好压住她裙子的下摆。

“穿着吧。”

酒店外环形广场中央的旗帜被风吹动,猎猎作响,行人低头抗风,几位着裙装的女士手忙脚乱整理裙摆,最显狼狈。

元双没再拒绝。

她此时需要一件外套带来的体面,无所谓外套属于谁。

黎肆行看着“小冰人儿”裹着他的衣服上了网约车。

他的陷阱有两个坑,但他只敢让她跳一个。跳另一个,是埋他自己。

和参加会议的同事道别,黎肆行开车去了南安街的别墅。

房子是黎家在宁陵市置的产,黎肆行在宁陵上中学和大学时都在这儿住过。

后来住进来的还有元双。

房子有人定期维护,黎肆行开了密码锁进门,像新客来访,一间一间屋子看过。

曾经的生活痕迹被完全抹杀,房子如样板间,干干净净,空空荡荡。

惟有书房里的书还保留着被翻阅的痕迹。

书架最方便拿取书的几层放的全是元双的外文书,西语,法语,俄语,她都精都通。

黎肆行这时想元双真是好聪明的。

他取下那本西语原版的《百年孤独》,翻开看独属于元双的读书笔记。

翻涌的心绪奇妙地镇定下来,他坐在书桌旁,想找支笔,拉开书桌右手边的抽屉,看到了静静躺在里面的一支录音笔。

光照下的某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笔身激光刻蚀的汉字“四”。

录音笔是元双的,不过已经坏了。

大学时,她做练习经常要录下自己的表达便于纠正复盘,这支录音笔她高中就开始用,时间久了不知怎么出不了声了。

不太贵的东西,也不值得去修,黎肆行就送了她一支新的。

元双那时不怎么认真地说“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就跟他讲一物换一物。

“旧的换新的,我的旧的给你,你的新的给我,也不算我占你便宜。”

却开心得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

黎肆行把录音笔拿出来,像小孩子看到感兴趣的电子产品,不管会不会都要上手捣鼓一样,研究得再仔细都没发现这支录音笔还有药可救。

零部件都拆开才发现一线生机——录音笔的内存卡是完好的。

他又在别的抽屉里找到好久没用的读卡器插进电脑里,这一刻就很想听听元双的声音。

目录按时间倒序排,最近的也是五年前了。

他点开播放,都是元双的翻译练习,很枯燥的内容他也觉得好听。

文件一个接一个自动播放,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想像她做这些练习时的表情,大概都是认真而专注,遇到磕绊时估计要把眉秀气地皱一皱。

他便沉沉地要在这如梦的声音和画面里睡去。

直到窗外一声雷鸣,仿佛穿越剧的开场,入耳的翻译练习突然转换风格,变成少女小心翼翼诉说情思。

“四号真的转学走了。”

声音郁郁的,跟了很长一段沉默,接着是染了哭腔的自我安慰,“我一定能再见到他的对吧。”

话是用英文讲的,汉语分辨不出来ta是男是女,him 却直接暴露出四号是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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