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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鹊桥 1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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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极南的夜空隐隐亮起一线细细的黑光,余光扫到这一道黑线,朝夜顿时回神。

那是一片黑色剑阵风驰电掣般朝这边飞来!

南盛仙境!

看到这一片炫黑剑阵,朝夜扭头就走。

没走几步,又忍不住藏在隐秘的黑暗之中,回头看去。

一眨眼间,剑阵飞至陶府上空,下降落地,化成数百位整齐排成阵列、披戴黑甲的境卫,皆是一身寒光闪闪,神采奕奕,黑压压的气势凌厉又强横。后面,第二批、第三批正在飞速驶来,剑阵五颜六色,是跟在南盛仙境后面支援,御剑不如南盛仙境火速的其它家族门派。

站稳脚跟后,众名黑甲境卫齐刷刷地后退一步,分开两边,让出中间一条三尺多宽的道路。一名身形高挑、衣袂飘飘的年轻男子从后面信步走了过来。

这年轻男子一身玄衣如墨,长眉冷目,五官生得极为锋利俊美,神情高傲,腰悬一把黑鞘雪刃的古朴长剑,正在发出嗡嗡不绝的震鸣声。

他左手按在剑柄,下巴微抬,姿态傲慢地停在众人数丈之远,立如古松,冷如铁石,又常年毫不掩饰地作出一副矜高之态,似乎谁也不配被他放在眼里,令人心生敬意,又心生惧意。不是天大的事都不敢拿去惊动他。

千盼万盼的救命援兵终于来到,众人不由面露喜色,一时间“盛境主”、“盛境主”的呼喊声响成一片。然而,听到盛松石腰间的嗡嗡剑鸣,众人脸色一青,又持剑戒备起来。

人人皆知,南盛仙境境主盛松石的随身佩剑剑名“太阴伏魔剑”,来头煞是了得,传说是空前绝后的铸剑天才——大铸剑师所铸的最后一把剑,乃是一把可以感知杀意、剑鸣示警的有灵之剑。

当“太阴伏魔剑”发出剑鸣,表示附近有威力不可估量的极大危险来临,而半神半佛和南盛境主一起镇守在鹊仙镇,强强联合,可说是万无一失。究竟是什么极端危险人物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引动灵剑剑鸣!

这一夜,众人命悬一线,接连饱受摧残惊吓,本以为平安脱险,听到这一阵响声不绝的剑鸣,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小声啜泣起来。人群中,一个须发花白、满身血污的老翁踉踉跄跄地推开众人,嘴里喃喃着“盛境主”、“盛境主”,冲着盛松石狂奔跑去,似乎想要寻求他的庇护。

朝夜摸摸下巴,一看这刘老师傅灰头土脸地往盛松石身上扑,知道他这份给尊贵的盛境主烧蜂蜜烤鸡的好差事,算是到头了。

盛松石此人,极重仪态,一贯把面子看得比金子还重。朝夜永远忘不了,少年时,他们天天被大批高手追杀逃命,腿都快跑断了,盛松石还在扒拉头发,坚持“头不能断,发型也不能乱”,不但严于律己,还要求朝夜和花非花必须跟他一样,随时随地衣容洁净,绝不能丢他的脸。哪怕人家刚刚才死里逃生,否则他就大大生气。

一别多年,他再也不是当年狼狈不堪的小可怜了,位尊至高无上的南盛仙境境主,呼风唤雨,这老毛病肯定又变本加厉了。

果然,盛松石神速无比地往后退了一步,满脸嫌弃:“来人来人,还不快把这个脏眼的东西给我拿下去!”

拿下去一个,又扑上来一个,这次是阿欢。众境卫无人不知自家境主的脾性,经验丰富,早已上前一步,挡在盛松石面前,让她几次拼命冲刺境卫的阻挡,都被轻轻拦下。

阿欢跪不到盛松石面前,扑倒在地,远远哭喊道:“盛境主,您是盛境主吧!您一定能救他,求你救救他吧,他是参加过修罗道大决战的大英雄啊!”

这次救援虽然突发又仓促,但盛松石一向御下极严,麾下境卫时刻待命,一声令下,整装待发,攻防医毒一个不缺。无需他开口,三名身背药箱的白衣医师快步走了过来,垂首听命。忽然,一名随侍在盛松石身边的境卫一瞥前方,神色一变,低声道:“境主,她要救的……是北贺兰仙境的人。”

阿欢的心一下子坠到谷底,绝望到了极致,跪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

北贺兰仙境与南盛仙境一样,位尊四大仙境之一。即使她不是修真界修士,也听说过两境境主一向不和,冲突不断,打架打得举世皆知。

盛松石道:“北贺兰仙境又如何?你紧张什么?”

那境卫小声道:“境主……四天前,那个,花境主和北贺兰仙境打过一架,我们救不救?”

盛松石大怒:“这个花非花,又给我惹事!他跟谁打的,人怎么样?!”

那境卫声音更小了:“手臂……伤了一刀。”

盛松石的脸阴沉了下来,恨恨道:“活该!真不明白他到处护着那个死了活该的人干什么!”顿了顿,他又冷冷道:“我让你们一步不离地跟着他,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我告诉过你们,花非花的事情,无论巨细,都得一五一十向我汇报。我听你说了一路他的鸡毛蒜皮,怎么不提此事?舌头给狗吃了吗!”

那境卫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下:“花……花境主不让说啊!他、他碰到的是北贺兰仙境的贺兰境主……您也知道,贺兰境主虽是女流,刀法极高,花境主被她砍、砍了一刀……不敢来见您,也不让我们说,否则花境主饶不了我们啊!”

盛松石冷笑:“你胆子倒大,敢来见我。”

那境卫面如死灰,心中叫苦不迭。

修真界中谁不知道盛松石提起花非花,脸上从没好颜色,其实对他最是关心。花非花一走出门,身后乌压压地至少跟着上百境卫,听从盛松石命令,管东管西,这里危险那也危险,护得花非花宛如温室里的花朵一般,气得花非花天天找他吵架,让他撤兵,他从来不听。这下好了,盛松石不让花境主再多带千儿八百的境卫保护,是一步也别想走出盛京城的大门了,这两人早晚有一天非得打起来不可。

闭了闭眼,盛松石勉强平复心绪,对医师道:“去罢。无论身份立场,恩仇押后,救人为先。”

经他允许,三名医师快速跑入人群,救治伤者。

直到这时,太阴伏魔剑仍在一直震颤不止,众修士听得胆战心惊,东张西望,盛松石也疑惑地低下头看。这几年,随着他修为越来越高,敌手越来越少,太阴伏魔剑已很少会发出示警之声,更何况还是如此疯狂不断的嗡鸣声。

附近究竟潜伏着什么鬼东西?

他抬起头,看到众修士一身血污斑斑,战场却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妖魔作祟的痕迹,反差鲜明,道:“笑蓬莱也在。凤凰天城烟花求援,不知诸位小友遇到了什么事?”

这一夜之惊心动魄,何止一波三折。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敢说起。众所周知,这位年轻有为的南盛境主向来行事为重,前提是他没遇到花非花和朝夜。尤其是对朝夜忌惮非常。灭世太岁之名,举世皆知,修真界多的是关于朝夜的讨论,谁都能说上几句,可谁也没胆子在盛松石面前提起,偏偏他想象力十分丰富,人家说起一些与朝夜无关的厉鬼邪煞,他千转百回地总能想到朝夜身上,别人还在一头雾水,他早已勃然大怒,很不讲道理。

众修士生怕被他的怒火波及,当即默默地往后躲了几步,不约而同地决定把这个倒霉的苦差事交给身份贵重的凤凰天城和笑蓬莱。盛松石总不至于当场跟第一家族和第一门派翻脸。

凌云凌霄低头不语。凤明夺正在被凤不澄揪着耳朵骂,方才战场上打得昏天黑地,凤不澄再天真也发现不对劲儿了,疑惑地跑过去看,被凤明夺一把抓了过来,拿出一根精铁制成的铁链,将他绑在床头。凤不澄一身细皮嫩肉,哪里被这么粗暴地对待过,施暴对象还是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奴才,气得发疯。剩下几名凤衣卫被盛松石一眼冷冷扫过,心脏一抖,半晌憋出一句比较安全的:“那个,盛境主,流光岛主……就是半神半佛啊!”

盛松石眼高于顶,从不爱拿正眼瞧人,他不是没发现战场和众人异乎寻常的怪异表现,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所畏惧,不屑深究而已。

听闻此言,盛松石愕然抬头:“半神半佛……渡世了?”

第二批、第三批修士正在降落,原本看到凤凰烟花求援,料到他们这次遇到的麻烦非同小可,早有心理准备,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一句话,还是御剑不稳,一大堆修士稀里哗啦地从空中摔了下来,趴在地上,抬头看向楼台上方,吃惊道:“半……流……一个……啊???!!!”

这时,大地陡然激起一阵狂风!

楼台之顶,昼苍手上托着的皎皎明月,已凝成一把皎皎澈亮的月光之剑。

星光之剑微微泛蓝,这第二剑是月光凝成,光泽更莹白,明亮而不刺眼,彻骨的杀戾之气却铺天盖地,一瞬间在空气中激起无数扭曲的涟漪。

一声锐啸,从昼苍掌中飞掠而出!

饶是知道昼苍针对绝杀的对象不是自己,朝夜还是本能地立刻收回落在盛松石身上的目光,举手化出一团杀气腾腾的死雾,狂舞成一道黑色旋风,准备化掉这一剑。

楼台之下,盛松石瞳孔一缩,上前一步,喝道:“不好,剑威太强了。结阵!”

众修士回过神来,迅速从地上爬起,和数百境卫共同护在镇民之前,结成一道长长的人墙,联合抵御月光之剑波及到四面八方的强悍剑威。纵使他们反应极快,月光从头上一闪而过,剑锋仍如尖刀割面,众人脸颊都是一阵针扎般的剧痛,泌出点点血珠。

月光之剑迎面击来,水赦官胸口剧烈起伏,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尚未接战,楼顶已被暴涨的灵力冲击出死死龟裂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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