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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涩涩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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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心温热,但并不细腻,常年握剑的手很是粗糙,指腹和掌心都覆着厚茧,缓缓磨蹭过她的眼尾,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眼波流转间,她抬手擦了擦另一边眼角溢出来的泪珠,语气闷闷的:“嗯。”

话锋一转,回到之前的话题上:“我那点钱不多,你还是拿着吧。”左右她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那十几两银子刚好拿来填补空缺。

祝岚夕十分克制,未再多追问他的过往。

有什么好问的呢?同时失去双亲还被仇家追杀,定是家中出了不小的变故,他想说的时候自会同她说,追问下去也只是徒增忧伤。

不曾想,他却主动向她提及了过往。

他低头注视着她,眸色如深潭水略显沉重,不比从前散漫:“给你讲个故事,要听吗?”

祝岚夕呆愣一瞬,复而用力点了头。

他的话不长,故事也很简单。

有一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窗挚友,两人不仅在官场上相互扶持,私下关系更是往来频繁,各自所娶妻子竟也是闺中密友,由此两家的关系更上一层楼,甚至还给两家孩子结下了娃娃亲。

可世事难料,谁会想到多年后,刎颈之交的两人也会走向反目成仇。

一朝被最亲密的挚友背叛陷害,就连翻身也难。

这就好比,当你感受到极致的窒息感时,第一反应便是挣扎反抗,你猜想过许多人,却发现掐着你的脖子要置你于死地的凶手竟是从未怀疑过的那个人,对方拿捏着你的命脉,肆意在你身体和心灵上挥刀。

望着那个人的脸,你选择松了手,任由自己在其手中死去。

万般种种,是非对错已不想追究,皆怪罪于自己当初的识人不清。

“怎会有这样的人?简直禽兽不如!”祝岚夕拍案而起,实在是没想到世上竟有这样的人,几十年的交情怎么下得去手?

气愤到极点,就连唇齿都控制不住地轻颤,咯咯作响,恨不得冲进故事里去将那家混蛋大卸八块。

光是带入了一下,都气得牙痒痒,难以想象身为当事人当得知真相时,会有多震惊和心痛……

坐于身边的他格外平静,字字句句说下来,语气平淡似徐徐春风,仿佛在诉说旁人的故事,可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苦涩灼伤了她的心。

是啊,怎么会不痛,不怨,不恨,哪怕将往日情谊当作喂了狗,恐怕都侮辱了狗。

回想起三年前他们的初遇,想必就是在他从那些人手中死里逃生之后,他所受之伤处处在要害,可见对方手段之狠辣,显然是没打算给他留活路。

思及此,她的心情复杂,心中五味杂陈,对那未曾蒙面的魏家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恨意。

兀自沉浸在自我情绪里,顿然感觉身边位置一空,泪眼朦胧抬眼,却猝不及防对上谢景辞那张俊美无暇的脸。

他屈身撑在她身旁两侧的凳子扶手上,温热的吐息洒在她的面上,画地为牢,将她禁锢在只属于他的天地里。

她眼底淌出怜惜和怅然,掺杂着几分尽量在遮掩的同情。

但听她柔软温柔的嗓音,音量不高却很坚定:“姓魏的定会遭报应的,你若想找上门去报仇,我也会陪着你一起,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愿意帮你做。”

谢景辞垂眸望着她,入目的是她泛着胭脂红的眼眶,洁白的面上还有斑驳泪痕,无措地抓着膝上衣角,指尖透白。

“什么都愿意帮我做?”

陈年旧事一经提起,牵动着他的心,一碰便扯着疼,可他此刻却顾不上,忘了理会。

只因为她一句安慰的话便乱了分寸,心智也被她夺了去。

“自然。”她回答的干脆,没有丝毫犹豫,遂又补充道:“什么都愿意。”

他的道长啊,还真是生而无畏,这样的海口都敢夸下,他想做的,她娇软单薄的身子恐怕承受不起。

屋外柔光纷纷淋下,照得她眼角涟涟泪珠反射出刺目的光,黑亮眸底闪过几不可见的深色。

他忍不住抬手为她拂去,忽而手腕一顿,声音涩哑:“烦请道长,往后,多心疼心疼我。”

脑子里翁的一声,心跳如擂鼓,这样的话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却在他渴求直白的眼神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多心疼心疼我。”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月,这句话时不时在祝岚夕的耳畔重复,一遍接着一遍,只要谢景辞从她身前晃过,就会更加清晰可闻。

刚开始未觉有何羞涩的,可回过神来品味,就越发觉得难以启齿,也不知那日他是如何说出口的。

不禁咬了咬唇角,越想越觉得羞赧,忙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祝道长,很热?”许南浔清算着药物的数量,余光瞥见她一口气喝了好几杯水,遂关心了一句。

为遮掩不自然情绪,祝岚夕胡乱应声道:“有点儿。”

许南浔抬眸朝窗户外扫了眼,不解地挑了挑眉。

凉秋暮晚,已至十月底,接连几天都是阴雨天气,天气转凉降温。今日好不容易放晴,但按理说,气温也不会回温太多,怎么会热呢。

百思不得其解,回眸又见她倒了杯水,心思活络起来,小声咕哝道:“莫不是上火了?”

正欲问她要不要拿点降火的药回去,就被屋外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岚夕姐姐,岚夕姐姐,瞧我捉的鱼!”

哒哒哒的脚步声紧随而来,只见平日里爱美的娇俏少女今日却穿着一件老式的粗布棉衣,全身上下都是黑棕色的污泥,白嫩的脸也沾染上斑驳的泥点子。

这样的装扮格外稀奇,更稀奇的是她手上抱着的一条成年男子半个手臂长的稻田鱼。

祝岚夕将她浑身上下扫了一圈,稍感意外道:“你这是……”去田里捉鱼了?

早间谢景辞也问了她一句要不要跟着去田里捉鱼,但因为今日轮到她值守药屋,就没去,没想到沐卿居然跟着去了。

没等她问完,却见她原本欢快高兴的笑脸皱成一团,怀里护了一路的大鱼噗嗤滑掉在地板上。

不明所以的祝岚夕还以为她一时手滑没拿稳,立即上前想去帮忙,却被沐卿的大嗓门给唬住:“许南浔!你怎么会在这儿啊?今日不是你休息吗?”

许南浔亦是被吼的愣住,从没见过她如此生气的语气,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何事,干巴巴解释道:“过几日要上山采药,我来帮忙整理缺失的药材名单。”

沐卿感觉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同时也从他的答言中听出了难以掩饰的慌意,连忙放柔了语气:“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许南浔试图缓和气氛:“你跟着去捉鱼了?何不叫我一起?”

沐卿嘴巴扁起,不作声。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你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啊。

她还专门绕开许南浔家的那条路,却没想到还是被心上人看到了自己如此丑陋的一面,弄得她本来想炫耀自己捉到大鱼的心情也没了。

掉在地上的那条大鱼垂死扑腾着,祝岚夕想着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刚想上前去把它抓住,却被许南浔温声拦住:“这鱼脏,还是我来吧。”

许南浔这话本是好意,祝岚夕穿的衣服是浅色,沾点脏东西都难洗,而他穿的是深色,便没那么多顾虑,可听进此时心情不愉快的沐卿耳朵里,简直与变相嫌弃她脏没两样。

于是她冷哼一声,快他一步将鱼抱进了怀里:“这鱼可脏了,我也脏,就不劳烦许大夫帮忙了。”

许大夫?这怪里怪气的称呼听得许南浔脸色难看了些许。

见她误会自己的话,刚想解释自己并无此意,她却不给他机会,转头朝祝岚夕道:“岚夕姐姐,谢大哥还在田里走不开,怕赶不回来接你,所以叫我和你一起回去。”

闻言,祝岚夕脸颊闪过不自然的红晕,哪里就需要天天接,她早就认得路了,如此这般是将她当作三岁孩童不成?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没做完……”说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也是她自己方才走神才耽误了事。

沐卿却不甚在意,瞄了眼一旁稍显无措的许南浔,撇了撇嘴:“无事,都交由许大夫做就是了,咱们先走吧。”

她态度强硬,祝岚夕只能先依着她的脾性,却也没让许南浔帮忙做事,只拜托许南浔收拾下桌面的东西,自己明日再来处理,就跟着沐卿走了。

许南浔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想了半天才隐隐猜出她是不满的源头似乎是自己出现在药屋,可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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