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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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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夕的目光不自觉地朝为首的人看去,见其头饰玉冠,身着紫袍,腰束金带,足登乌皮靴。那人步子轻快,越走越近,砚夕这才看清他的容貌,眉目俊秀,鼻梁高挺,一片日光铺在他面上,像是给一块雕琢好的玉润了色,更添温柔。

薛柔院中的侍者相继停了手中差事,恭敬行礼。砚夕这才反应过来这人的身份。她也连忙垂首行礼,把门口让了出来。

容牧回府后的头一件事便往清远阁来,边上阶边问:“薛孺人在做什么?”

院中余人不近身侍奉薛柔,自然不知。砚夕顺着他如潺潺流水的清澈声音回话:“薛孺人午歇才醒。”说完这话,她察觉声音有些发颤。

容牧走得快,听了这话,没再言语,抬腿跨入屋,并未注意一个在门口垂首侍立的婢女,而砚夕的手心却已经浸出了细汗。

回想方才看到他的姿容,她自觉有些不可思议。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相王的年岁,她恐怕要用“琦年玉貌”来形容他,二十多岁的人周身竟透着一股少年的气质,偏偏这样的人能把朝堂上那群年逾不惑的重臣捏得服帖。难怪王府里的侧妃个个争前恐后要往他跟前凑,除了他手中的权力外,还为那张俊逸的面庞吧。

负责侍奉茶水的婢子算着时辰往这边赶,眼看她提着壶,趋前几步,却是先给随容牧而来的陈子恒见了礼,其后才冲砚夕讪讪解释:“砚夕姊姊,我来晚了,这便进去添水。”

“你来得正好。”砚夕让她赶快进去,又提醒,“才刚大王进去了,你仔细侍奉。”

那人便敛声屏气入内。

随容牧而来的陈子恒自觉立在外头。他知道素馨嘴上厉害,此刻没见到她训人,却听见声音轻柔的人提点,自然好奇,便多看了她一眼。只这一眼,他便愣了。

他以为自己看岔了,稍作停顿后,复又看向那垂眸而立的人,调整下心神,没话找话:“你是新来的?”

砚夕抬头,恭敬地冲陈子恒道:“是,快两月了。”她本就紧张,看他如此盯视自己,当即头皮发麻,复又垂下头去。

陈子恒不禁有些尴尬地点了头,又道:“你不进去侍奉?”

她不敢去,她甚至能听清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却在一瞬之后,为自己开脱:“大王已有百日没回府,想是有许多话要和薛孺人说。”

这话并没有换来陈子恒的夸赞,反而是故作为难:“你胆子不小,连大王的心思都敢揣测。”

这话能劈得砚夕双腿发抖。她定了定神道:“婢子不敢。是前几日听陈公传话,说大王要见薛孺人。今日驾临,应当是……有话要说的。”

陈子恒这才点头道:“是这个理。”

这之后,两人再无话可说,在外头守着的时候,倒是陈子恒时不时撩起眼皮看她。而砚夕说完这话都没确定这人是不是容牧的近侍陈子恒。

为了不再有行刺之事重演,这次容牧回府并未告知众人。稍后有相王身边的女史闻讯过来,向陈子恒打听了几句容牧的近况,得知他一切都好才放了心,料想他今晚会宿在这里,提早准备了一套浆洗干净的衣裳送过来。

屋内,容牧安抚好了薛柔。到了用晚膳的时辰,砚夕再无逃避的理由,进屋侍奉薛柔净了手,之后便把头垂得死低,甚至没看见薛柔因为容牧回来而变得晴朗的面容。

可容牧却在这时看清了砚夕,拭净手后,手巾失了准头,倒令那端盆的侍婢微微一颤。他目光停在砚夕身上,话却是对薛柔说的:“你身边添了新人。”

薛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微微笑道:“是。妾看她还算稳重,便调来身边了。”

容牧随口应了句:“你看上的人,想必都是随你的。”

素馨不动声色地夹了砚夕一眼。

薛柔巧笑倩兮:“随妾什么?”

容牧道:“什么都成。”

薛柔轻“哼”了声,容牧也笑了,又道:“不说了,咱们用膳。”

平时容牧来薛柔这里,都是素馨侍膳,偏是薛柔今日开口:“砚夕,你来为大王布菜。”

砚夕并非头次做这等侍奉人的差事,却终归不大熟练,幸而不住地暗自提醒自己莫慌,这一餐下来才没出错。而这期间,容牧竟往她尚带着伤痕的手上多留了注意。

待侍婢们撤走了食案,薛柔才问起他近况,容牧反而是说:“你不必担心我,多省些气力调理身子。”说到这里,他吩咐:“你们要尽心侍奉。”而那目光又看向了砚夕。

素馨立马回:“大王吩咐,婢子不敢有分毫懈怠。”

她身后的砚夕只是弯身叉手,并未发声,容牧便问:“你呢?”

随即,砚夕重复了素馨的话。

容牧笑对薛柔:“好好教导,兴许是个雪衣娘子。”

薛柔也笑:“大王就会取笑人。”

素馨不明就里的时候,砚夕却如同吃了冰,自喉咙至内腑,凉了个透彻。

当晚,容牧歇在薛柔院中。待砚夕随素馨从薛柔寝屋出来时,素馨用眼皮掀了她一眼,语言依然很冲:“让你侍奉大王宽衣,你脸红什么?”

砚夕抬手摸摸自己脸颊,确实很烧。就在她想搪塞过去时,素馨冷嘲热讽:“难道你以为大王能多看一眼不成?”

砚夕迅速摇头。她的确是要接近容牧,可不想引起他注意。提及脸红,不过是她头次给男子更衣。

素馨“哼”了声,随即却想到白日里容牧与薛柔的对话,便问:“今日大王说的……雪什么娘子……哎,是什么来着?”

砚夕脑中一“嗡”。

“你还记不记得方才大王说的话?”

砚夕慢慢吐出口:“好像是,雪衣娘子。”

“对对。”素馨道,“雪衣娘子。她是哪个娘子?生得美不美?”

砚夕绷紧的神经骤然放松,接下来竟是想笑,却不得不强忍着,摇头道:“我不知。”

“我想你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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