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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衣解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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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之时,潇潇雨飘。

雨点儿温温柔柔地洒在帐篷顶上,暧昧不明地为帐篷内的喘息声作掩护。

荧悔衣衫不整,身上一件赤色肚兜,寝衣松垮挂在左臂,淡色嘴唇从未有过的殷红发肿,泛着水泽。

身上一派朦胧细碎的烛光。

身下还压着个一身滚烫的少年。

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个程度的?在她看来,其实不那么重要,因结果已然存在,此刻只觉得有些不够利落的遗憾,遗憾在于,她竟中途被反制了一回……

一个时辰之前,他们从后山上到山顶,入目就是密密麻麻的帐篷,北冥脩瞧她的眼里闪着感动的泪光,两手一张,扑棱棱一个乳燕归巢式就要扑过来,在殷翊冷冷锐锐的眼神前生生刹下。

他的脑筋在此时转了一百八十个弯,担忧后怕的废话通通抛到脑后,领着他二人往最僻静的一顶帐篷去。

一边引路一边小心解释:“我晓得阿……九公子你不喜与人同住,但此次父王没有料到如此多村民也上了山顶,这帐篷便不够用了,只能委屈你和殷城主一顶。”

殷翊的眼神和缓下来,转而给了他一个上道的赞赏目光。

北冥脩一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没有明白透彻,只好挠挠头把话说完:“哦对了,丹阕公子说他也可以和你一顶,他晚上不睡觉,只坐着就行,不占位置……”

话未说完,那个赞赏的目光顿时淬了冰刃,扫得他头皮一阵阵发紧,再糊涂也被这两柄冰刀刺明白了。

北冥脩一迭声地打哈哈:“我看还是请丹阕公子和我一顶吧,正巧我睡觉不老实,丹阕公子这个习惯真是异于常人的周到啊哈哈。”

将二人引到帐篷内后,丢下一句:“阿九,缺什么到隔壁找我啊!”一溜烟地跑了。

荧悔到椅子上坐下,艰难地扭了扭身子,疼得冷汗涔涔。

殷翊到屏风后检查了一番伤药和热水,转身出来时,脱口道:“你自来不耐烦受疼,这般动一动除了显得你还有几分活气,还能落个什么好处?”

荧悔动作是慢,但脑袋灵光得很,一下就从他情不自禁脱出来的几个字中品出一点怪异,说得好似他们认识了很久似的,把眼睛一眯,望向他:“这话是怎么说的?”

“你去洗洗,后头备了热水,”殷翊神色自如地避开话题,左右环顾一圈,这应当是原本给云中王的帐篷,一应物事倒是齐全,走到桌边打开茶壶一看,寻到了个由头,“伤药搁在床上,我去给你换一壶水。”

走到门口时手放在帐篷挡风帘上,回头借着黄豆大的烛火看那道纤细身影缓缓起身。

看她抬手解下玉冠,一头湿润的青丝铺散在脊背,随手一拨,拢到左肩处垂下,烛火在右耳到颈侧勾勒出一道婀娜弧线。

他平静看了一会,手不经意迸出几条青筋,若无其事掀开帘子,自语似的飘出几个字:“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声音低而哑,被一股灌入的夜风搅散在半空。

荧悔解腰带的手一顿,回头看帘子,只见到雨浓染了的夜,以及一闪而过的赤色衣角。

沉入木桶中,荧悔舒出一口浊气,疼得牙关打颤,一只手紧紧扣住木桶边一圈玉带镶边,听得咔一声,掌心中登时多了两块碎玉并些许木屑。

“……”没有料到这木桶如此不结实,荧悔把手里残渣往桶外拍了个干净,盘坐下来。

殷翊若说她怕疼,荧悔倒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他说她不耐烦受疼,短短几个字,措辞贴切到令人发指,令人疑惑。

她确实不耐烦受疼,一受疼脾气就要炸。

因着这一点,师傅曾说她绝然当不好一个剑客。

一个优秀的剑客,要紧的一项品质就是不能怕疼,试想一下,若是两人对战中,对方踹你一脚,你就先疼得哀哀后退,战意首先就被对方轻而易举攻破。

你需要致对方于死地,对方只要打得你疼,怎么想都是后者更加容易。

但荧悔也并没有这样娇气,从小习武让她身体底子还算皮实,今日被敲了一记黑棍,又被洪水卷来的石头击了背,松弛下来后,细细感受下,这等程度的疼才让她有些难挨。

不过因为这个毛病,她也算摸出了自己的剑道,致力于在最少的招数内制敌,须知出招越多,被对方打中的机会也是越多。

她管她的剑道叫“大道至简”。

但用青何的话来说就是“懒”,能出一招制住对方要害,就绝对不出第二招。

考虑到青何是个武力渣,荧悔本着同门友爱的精神,没有同他见真章,捏了一根木棍,温和而客气地满山追了他一个时辰后,令他换得一个词——疾。

这颇令她满意,觉得很有隐士侠客兼不羁剑圣的威风。

而从她习武至今,让她在百招之内敌不过的,一个是大师兄,一个是殷翊。

大师兄么,正常,她一身剑术承自于他;

殷翊么,不正常,这人太诡诈,剑招有无穷变招,打的是一个出其不意。

想到这里,有些不甘地咬牙,转了个身,费力地捞起架子上的大柔巾把自己裹住,突然意识到一个要命的问题。

北冥脩是个心细的东道主,但……应该……无论如何也细心不到给她准备一件肚兜罢……

出神时,脑子里浮了几个说法。

说我就喜欢穿肚兜?我们平顶山的小孩子打小就爱穿肚兜?请你不要有衣裳服饰上的性别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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