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神明(1 / 2)
北冥脩顺着看过去,明白了荧悔的意思,不愿疏散的人可能都聚在了木塔里头,心一沉:“真是疯了。”
荧悔表示同意:“嗯,谁!”
一粒石子从斜侧方篱笆后打出来,荧悔抬起剑柄,铿一声响,飞旋而来的石子以三倍的速度反扑,拉过一道流畅线条,打在不远处落荒而逃的人影上。
看起来还是个小男孩,他一下子栽倒,很快爬起来扎入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事有轻重缓急,荧悔没追过去,她挪开视线,移向木塔。
木塔在半山腰一处凹地,背靠一座山壁,天霭沉沉,木塔高耸,如同一副立着的巨大棺材。
踏入凹地,浑浊河水已经漫到脚踝。
侍卫率先上前,推开木塔门,里头乌泱泱几十号人纷纷往他们看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每个人长得都很像,倒不是说五官,而是个个都似乎被抽了魂儿,面黄肌瘦的脸配狂热的眼,透一股丧劲,盘腿坐在三四人高的神像前,手里也都拿着个葫芦或是水瓢。
北冥脩被这场面惊了一惊,真有人自己不怕死,还要拖家带口不怕死。
心里在这瞬间升起更深重的忧虑,他突然明白父亲为何要花费数十年时间开化子民,明白父亲为何不崇祖灵,明白父亲为何要他跟着九公子下山。
好歹是云中官方认定的下一任云中王,很快沉稳下来,打了个手势上前,轻言温语同这些人阐述利害关系。
倒不是真要费口舌相劝,因着若是能劝得动,这些人早该在两个月前从这里迁走。
这是他们此前商量好的,缓兵之计。
他在人群中滔滔不绝、吸引走大多数目光时,荧悔缓步往侧边走。
枪打出头鸟这一套在前两个聚落用得顺溜,基本原因还是出头鸟少,快准狠地提溜一个能够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但若是满林子都是扑扇乱飞的山雀,除非她是千手观音,否则断然做不到把这么多人同时丢到河里洗洗脑。
何况,这不是一群山雀,而是一群秃鹫。
她的目光上移,定在神像那张怒目微笑的脸。
此时,寂静的人群中爆出一声高喝:“你在干什么?!”
说的是荧悔。
她垂头,手搭在斗笠上,嫌碍事似的,往后掀,缓缓地展开一抹笑。
木塔,游走的暗光,缭绕的烟雾,无边的水汽,少年的微笑。
极清极美的丽色,一眼惊鸿。
行,要的就是这一刻,荧悔抬手指天:“看。”
人群有一瞬的呆滞,木愣愣抬头。
“这都信。”她忽而跃起,脚下两个借踏,飞身上到高处,翻到半空的瞬间截云铿地出鞘,银龙乍现,在空中拉出一道寒冽剑光。
速度奇快,等人群反应过来,荧悔已经悠悠落地,仰头和那张怒目微笑的脸对视。
“脖、脖子……”人群开始躁动。
有人惊恐不已。
像是传染,惊恐的神色一个传一个,都是一副天将塌陷的样子看着神像不断倾斜的头。
随着一道巨大的“砰”响,神像的头颅轰然落地,将置满供品的条案砸得稀烂,脖颈处一道毫无瑕疵的利落斩痕。
还是那样微笑怒目,看着众人。
竟是个砸场子的!
人群瞬间沸腾。
一个接一个站起,手里的家伙事满天乱飞,朝荧悔砸过来,连带北冥脩也被砸得四处乱跳。
荧悔一手持剑柄,格开七八个水瓢葫芦,一下就撂翻了围过来的人。
她一把将北冥脩往后头侍卫身边推:“拖出去!”
“阿九!”北冥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高喊,便被侍卫往外拖。
出木塔的一瞬,眼前亮,可心头高高吊起。
他们的来路上,河流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水流涨上河岸,结成一重铺天浪潮,浑浊泛土色,一道粗壮树干被浊流裹挟,自高山汹汹而下。
跳起来,高声大喊:“阿九!小心!第二重水来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浊流到达木塔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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