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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锦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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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氏端坐主位,一身竹青交领襦裙,用一套深邃的暗绿玉饰做点缀,与宁王府长史交谈,那气质让裴溪亭想起了初中班主任,转而又想起煎饼大叔。

他出国读书后时常收到煎饼大叔的微信,那个淳朴能干的中年男人不善言辞,每次只会拍几张热乎煎饼和自家那条正在老实守摊的小土狗发给他,以此表达对他这个老顾客的想念和关怀。

可惜以后见不到了,也不知道大叔收到他买的那辆小吃三轮车和“汪汪队大队长”小狗摩托没……希望这一人一狗都能天天开心,顺心顺意吧。

裴溪亭垂下眼皮,又想起了太子的那串琉璃念珠,他也该去打一串儿,心烦的时候还能捏着玩儿。

说起来,太子那串珠子是黑琉璃,黑属水,克火,有防火之意,黑色念珠又是主修忿怒莲师的法门,看来太子殿下也不是心如磐石,毫无罅隙嘛。

长史喝了杯茶,道明来意,原是宁王世子过几日要在披霞山办今年的启夏宴,需要几名画师。

所谓的启夏宴,就是朝中子弟在每年芒种那天参加的一场宴会,这场旨在促进同龄人友好交流、如果不友好也顺便提供了扯头花擂台的宴会由世家子轮流操办,今年轮着宁王世子,他不爱赏花编绳,要加办赛马和打围。

据传宁王世子是个看重容貌之人,凡与他走得近的子弟没有模样差的,因此此次的画师会在各家挑选。

长史看着站在厅中的兄弟俩,他见过裴锦堂几次,是个十分清俊大方的年轻人,却还是头回看见裴三……当真生得好啊。

“裴三公子可会作画、骑马?”长史问。

裴溪亭答:“稍有涉猎。”

汪氏微微拧眉,看了裴溪亭一眼,她记得裴溪亭是不会骑马的。但碍于宁王府的人,她不好说话,若让旁人知道自家子弟随口扯谎,裴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长史见裴溪亭身形清癯,露出的一对手腕伶仃细弱,衬着雪白的肤色,怎么瞧怎么手无缚鸡之力,不像是能驭马的样子。但裴溪亭毫无撒谎的样子,他便说:“本月廿九,两位公子一道来披霞山吧,那天热闹,好吃好玩。”

他放下两张洒金请帖,又叮嘱了两句,起身离开了。

管家候在厅外,送客人出去。

汪氏重新坐下,没说话,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要训话了。

果然,汪氏沉声说:“宁王世子身份尊贵,为人倨傲,不是好相与之辈,赛马会上也多显贵子弟,各有各的脾性,稍有不慎便容易得罪,你们要规矩懂礼,不要畏畏缩缩不上台面,更不能为着出头作伪扯谎,给家中招祸。”

裴溪亭正在神游,感觉一道严厉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脸上,就知道汪氏是在点他呢。

他左耳进右耳出,温顺地说:“母亲放心。”

裴锦堂也说:“母亲宽心,儿子会照顾好三弟的。”

汪氏本意让裴溪亭坦诚,如此还来得及寻个由头撤了请帖,见状拧眉说:“你们满口答应,若出了岔子,必定重罚。”

汪氏起身离去,裴溪亭与裴锦堂一道往回走。

路上,裴锦堂说:“我记得你不会骑马啊,前几年试着学了一次,差点摔断腿,之后就再也没有试过了。”

裴溪亭刚学骑马的时候也摔过,但摔了几次,也就会了。他偏头对上裴锦堂好奇的目光,赧然一笑,“我后来又去学了,但怕摔了丢人,偷偷学的。”

裴锦堂本来觉得今日的三弟有些不一样,来前厅与母亲见礼不像以前那般瑟缩紧张,客人面前大方淡然,说话的声音都响亮沉稳了几分,但此时见到这副熟悉的笑容,又不由得有些失望。

“有什么丢人的?我刚学的时候也摔。”裴锦堂加重语气,“我又不会笑你。”

裴锦堂在表达友好和亲昵,裴溪亭听出来了。

裴锦堂不喜欢被汪氏摁在书桌后头读书考功名,也不想整日学这样规矩那样礼仪,只想当个游士游历四方,哪怕住破庙穿粗布,也是无拘无束。他本身是个敞亮的人,骨子里藏着少年意气,和“裴溪亭”不同,“裴溪亭”是只被规训了的软葫芦,外壳软,心也空,与青铃铃为友是他为数不多的鲜活人气,因此青铃铃没了之后,“裴溪亭”也撑不了多久。

“我没觉得二哥会笑我。”裴溪亭说,“二哥别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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