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三年(1 / 2)
启元帝在封官那年的冬天逝世。
太子即位,改国号承明,行新法。
头一届科考的进士纷纷踏入仕途。
承明二年初,江左裴氏、王氏等豪族与突厥勾结,妄图通敌叛国。
帝急调丰陆、宁安等军镇重兵镇压,监军何慎何大人审讯时得出惊天秘闻??江左动乱竟是由齐王殿下一手策划。
王军兵强马壮,粮草丰富,又有身经百战的杨将军、宗将军等人领兵作战,不出一个月便平复叛乱。
纵然杨柳知道一切早已在萧策安计划之中,还是为这速度吃了一惊。
赵庆站在院门口,望见公子又在檐下默书,三年前的稚气褪去,只余下满身清冽,上前道:“大人,孟县丞求见。”
杨柳洗过毛笔,慢条斯理地挂在笔架上,微扬下颌:“请他进来吧。”
她对此人有些印象,姓孟名望轩,乃是安丰县本地人士,穷苦书生一个,学问做得不错,尤其在水利方面多有钻研。
也正是新科进士之一,被遣回安丰做县丞,恰好赶上年节,在家中过了个好年。
孟望轩局促地坐在椅中,余光悄悄打量年轻的上峰。
分明打过几次交道,可哪怕他如今与杨大人同朝为官、共任一处,也还是没来由地紧张。
他将这份紧张归功于曾在这位大人这里受到的恩惠,以及对这位大人广博涉猎面的敬服。
杨柳道:“此处并非衙署,自在即可。孟大人若有事,不妨说来一听。”
孟望轩嗓音发紧:“大人此次入京,可还回来?”
杨柳垂眸思索片刻:“兴许。”
若有机会,自然要回来的。
孟望轩低头,失落道:“乡亲们都盼着大人多待几年。”
杨柳失笑:“规制如此,不得不从。再则如今县衙里的大人们都尽职尽责,又有你在,便是来了新县令,也难鱼肉乡里的。”
孟望轩语带遗憾:“总归是不一样的。”
送走了孟望轩,杨柳踱步到窗前,拾起新默写的书册,吩咐赵庆着人送往县衙旁的书肆。
安丰县贫瘠,只有一家小书馆,生意大多由乡绅支撑。求学的士子或外出、或借书观看,但依旧挡不住书少的事实。
杨柳初到安丰县时,为积压的政务头疼许久,夜里总是睡不着。但这些政务却又不是坐在殿上拿笔勾勾画画便能解决的,是真正要升堂、要深入乡里才能有所进益。
她的性子,一日事未毕,总是抓心挠肺,索性就点了蜡,坐在窗下夜夜默书。
院里那棵老柿树滴雨、抽芽、结果、凝霜,枯皱逡黑或是热烈似火,她已看了三个春秋,也吃过许多张伯做的糖霜柿饼。
那树皮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外翻,是县外一窝匪寇劫掠时留下的。
杨柳上任时,正是费尽心力铲除了这伙土匪,才洗脱乡民对自己“中看不中用”的评断,真正树起威信。
赵庆接过书,迟疑道:“大人为何不亲自去书肆?”
那里的书一部分是从京中带来的,多数却是他们家大人长夜中一字一字写下的,放在自己在衙署旁开设的书肆里任学子传看、誊抄,独独不卖笔墨纸砚,倒也没叫县里那小书馆吃亏。
虽则纸张甚贵、笔墨难得,可学子惜书敬书,杨柳默下的书册又极为难得,书肆热闹非凡。
杨柳每月月末也到书肆去,或与诸生辩道,或敦促诸生向学,甚或打探些乡中风情与隐忧。学子们本还忐忑,在惊奇地发现自己提过的难事被县令大人解决后,也更乐意向这位看上去极其年轻的县令大人诉衷情。
她笑笑:“不必去了。行囊可都收拾好了?
他们晨亮时就要乘船上京,归期不定,更不知是否能再回安丰。
杨柳已经与父亲道过别。怕回不来,整个年假里她都在准备政务交接,将安丰县的优与患事无巨细地密封起,只等移交下一任长官。
赵庆应道:“好了,随时都能出发。”
杨柳目光滑过院里的鱼缸,爬上高墙,望见隔壁院落凸出一角的楼亭,忽地想起一事:“可曾向安公子传信?”
“都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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