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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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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边遇到高中英语老师的时候梁喜正在挑橙子,东北天气冷,本地不产什么水果,大多靠南方运过来,譬如面前的橙子。

摊主跟梁喜说这是湖北秭归的帝王橙,很甜,“帝王橙”三个字脱口而出时自带霸气,引得几位路人驻足。

“给我称二斤!”

梁喜闻声扭头,与旁边人视线对上,张老师?

曾经的熟人等比例变老了,不难认,张老师大名叫什么梁喜已经忘记,只记得姓张,她上学那会儿还没实行双减,各个学校主要科目的老师基本都在家开设小课堂,高一下学期梁喜在张老师家补过英语,她严肃的时候经常瞪眼,让本来就大的眼睛更显威慑,搞得梁喜胆战心惊,还好一个月后她爸便做主换了别人。

“老师好。”梁喜像当年一样称呼。

张老师顶着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片,愣了两秒也没想起来梁喜是哪位,但能叫她老师肯定是曾经的学生无疑。

“啊...在哪上班呢?”

张老师上下打量的眼神充满疑问,不怪她,化城地方小,上大学的孩子除了考公外基本很少回来。

“辞职了。”梁喜不想细说过程,简单带过。

“咱们化城也挺好,生活节奏慢,回来放松放松。”

一问一答,张老师终于从梁喜的眉眼中辨识出一丝熟悉感,“你是不是晚上要参加同学聚会啊?昨天听你们班主任提过一嘴。”

“不一定。”

梁喜半转的身子正过来,张老师看见了她右臂上的孝纱。

“家里谁没了?”

“我爸。”

一场浑浑噩噩的葬礼,梁喜到现在还是蒙的,三叔打电话的时候她刚从公司办完离职交接出来,站在街边听着车水马龙的声音,她仰头看天,启明星在急促的呼吸下从清晰到模糊,一股从未有过的虚空将她包围,好像灵魂中某一部分随着父亲去世而被带走了。

张老师看着梁喜冷漠的脸有些哑然,同学会和葬礼,欢笑与悲伤,两种极端情绪下的团聚,在梁喜那里好像没什么区别,或许张老师不知道,有时当一个人经历极度悲伤之后就会变得冷漠。

梁喜刚打算走,张老师忽然拉住她手腕,东瞅瞅西看看,防备一样小声问:“那个谁还在你家住吗?”

那个谁指的是路崇宁,但凡有人跟梁喜提起这个名字都会自降音调,像试探禁区一般,生怕别人听见。

“不在了。”梁喜淡淡回应。

“你爸去世他都没回来啊?”

“我没告诉他。”

虽然梁辰义叫了他好多年“儿子”,于情于理都应该告诉,但梁喜还是选择隐瞒。

张老师叹了口气,“唉,也是可怜孩子。”

这话梁喜听过太多遍,她苦笑一下,转身离开。

在不远处的小摊又看到相同品种的橙子,这次她没问价钱,直接买了十几个。

以前梁喜不怎么吃,因为路崇宁喜欢,所以梁辰义经常买,梁喜跟着吃才慢慢喜欢上,五年前路崇宁离开的时候,橙子是梁喜送给他唯一的告别礼物,只不过以她爸的名义。

放橙子的纸袋里还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句话??“山高路远,请多珍重。”

连纸条也是梁辰义代写的。

那时的梁喜并不知道途中山有多高,路有多远,只知道路崇宁走了,周遭的一切变得漫长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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