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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汪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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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熄了灯,但南有音一直没睡着,或许是她跟徐寂宁的位置调换了一下,变成了她睡在外面,徐寂宁趴在里面,她一时不适应,在安静的黑夜里罕见的异常清醒,白日匆忙中来不及细想的诸多事情,全都一股脑地冲进脑海里了,叫她翻来覆去。

“有音,你怎么了?”睡在里侧的徐寂宁轻声问道。

“我在想玉振还有松梯的事。”南有音翻了身,最后平躺在床上,说起南玉振离家出走参军,也说起早上松梯的热闹婚礼。

“早上还为这些事发愁,”她沉沉叹道,“晚上却到了这里,连跟松梯好好说一声的功夫都没有。”

她跟徐寂宁都沉默了一小会,最后她有些埋怨道:“徐寂宁,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的?”

徐寂宁其实也不太清楚。

岭南一事回京后,徐寂宁在朝堂春风得意,皇帝常赞他青年才俊,给他连升了几阶,用旁人的话说,他是有点不知好歹了,仗着皇帝的赏识,便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书为岭南罪人求情,明知皇帝不愿意,却还说那些赋税的事。

到后面,他跟皇帝确实渐渐不对付起来,但他有什么办法,他如何跟皇帝抗争,他有些心灰意冷,甚至萌生出退出官场的想法,可这时皇帝偏偏又召他入宫。

“就是上次,你找人捎信让我回去,跟我商量松梯的事那次”,徐寂宁说道,“那次皇帝召我入宫,态度缓和了许多。”

他回忆着那天的情形道:“那天陛下召我入宫,他在看奏折,似乎为什么事苦恼,他同我讲起了度田和重新编订户籍的事,问我知不知道其中一大阻碍,不等我答他便说‘官官相护,硕鼠甚多’,他说他要整顿纲纪,从京城到地方,无一不得清廉。我听陛下这样说,自然很高兴,毕竟早该整顿了,陛下又话锋一转,说起我来,他说知道当初度田时我没有受贿折服,也知道在铜城我明知他要除掉永安王仍一意孤行去鲁蝶岛调查实情,我摸不准他要说什么,就不作声,不想他却忽然夸起我来,说朝中百官没有一个人能跟我一样……”

“总之,那天他同我说了许多,称赞我许多,又说日后希望我能当他的肱骨,也略略说了一点他自己的难处,也总是身不由己,他说得诚挚,叫我觉得他好像没有那么深不可测了,”徐寂宁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如果见了陛下就会知道,他很有城府,偏偏又很会说话,跟这样的人相处,总是不小心就被绕进去了……”

“之后便是今天早朝,那位中书门下的林大人又提起岭南的事,有人发难,将其为百姓求情改成为永安王求情,质问他视皇上颜面何存,我想起前日皇帝对我说得那些话,以为他在岭南一事上的态度有所松动了,便为林大人辩护了几句,百官争执了一番后,皇上不悦,说他分明提过岭南之事不许再议,林大人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倘若陛下有错,老臣岂能视而不见’,便又有人说‘倘若人人都像林大人一样,那么天家颜面何在’,皇帝似乎更赞同后者的话……”徐寂宁顿了一下,在夜色中无人察觉的垂下眼帘,“之后我大概是有些冲动了,便直接问起帝王的私欲与百姓的幸福孰轻孰重??”

现在想起早朝时一番不计性命的孤勇,徐寂宁隐隐有些后怕:“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下朝路上我被叫了回去,领了五十大板,也没能赶上松梯的婚事……”

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临走时,皇帝见了我一面,叫我记得他说过的话,他见我不明白,便说有只小老鼠,问我愿不愿将他找出来。”

南有音颇为忿忿不平:“你跟那个林大人说的又没错,你不该受罚的,怎么就没人杖责皇??”

她声音压得很低,用只有她与徐寂宁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怎么就没见有人杖责皇帝几下?”

徐寂宁闷闷地笑了,简短地评价道:“胆大包天。”

“这算什么,”南有音小声嘀咕道,“三姐姐留下的那本笔记里面说的更直接更露骨呢。”

她又说道:“不过听你的意思皇帝贬你到平州还有其他的用意?”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徐寂宁轻轻吟诵,“他此前跟我说过要肃清纲纪,大概是要我查一查平州百官,抓出其中的硕鼠吧。”

南有音冷哼一声,这种不屑的语气与南玉振出奇的相似,叫徐寂宁在黑暗中颤抖了一下。

“皇帝要你办事,又何必打你一顿,”南有音不悦道,“我觉得皇帝不像好人,你别被他骗了。”

“肃清纲纪朝政总是对的吧,”徐寂宁温声道,“陛下应当也是有些想法的。”

南有音不置可否,她换了一个躺着的姿势,将两只胳膊枕在头底,却忘了驿站的床远比徐府的床小多了,她一个没注意,胳膊肘戳上了徐寂宁的鼻子,撞地他“哎哟”一声。

她急忙查看,见徐寂宁没事后又放心的躺下了,半晌过后,她察觉到徐寂宁还没睡,轻声问道:“徐寂宁,你还痛吗?”

“本来就没事,只是你突然撞过来,吓我一跳而已。”

“我是问你身上的伤口。”

“……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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