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心怀鬼胎(1 / 2)
人心是最难揣摩的,周家一朝落难,不光从前那些交好的各路朋友宾客不再登门拜访,连房檐下的各房也纷纷心怀鬼胎,关起门来为自己打算起来。
但算来算去,这都是周家人自己的事。杳月恪守新嫁娘的本分,从不对此评头论足,也并未表现出任何态度来,只是每日定时定点去周大奶奶房中伺候。怎奈何大房如今群龙无首,早已成了旁人眼中的一块肥肉。
是日傍晚,法岭下了一天的雨,家里各处院子内都有积水。周大奶奶体恤杳月,特意嘱咐她今日不比出来伺候。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连轴转了许久,杳月高高兴兴地谢过前来传话的青梅,心里十分珍惜这一天难得属于自己的时光。
窗外是簌簌雨声,杳月现在住的院子上一任主人便是周蕴文。院子里除却不少翠竹竟然还有一株芭蕉,虽不如南方肥大饱满,但在这雨水洗刷之下也显得苍翠欲滴。
杳月听别人说过,周蕴文幼时开蒙在书中读得“芭蕉”二字便嚷嚷着要看。然而东北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哪里有这南方的玩意。还是后来周蕴文考上官费生替周大老爷长了好大的脸,周大老爷这才想起这个儿子嚷嚷许久的玩意,这才帮他寻了一颗过来。
移栽那日周家众人都来看,七嘴八舌地讨论这娇贵玩意儿肯定撑不过一个冬天。然而彼时才13岁的周蕴文在人群中却显露出少有的老成。据小厮口述,那日的小少爷笑得志得意满,“既然来了我的院里,我自然有法子留住它。”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夸奖周蕴文有主意。毕竟他不打一声招呼就考上官费生在前,彼时正是周家后辈里的标杆。但背地里相信者也是寥寥。
却不想周蕴文对这株芭蕉果然上心,天刚一冷就指挥着人移到盆里,待来年春天到了,那芭蕉还是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杆,可他仍不气馁,浇水施肥亲历亲为,果然春风几度,这株异乡客就这样在他院里扎了根。
如此一桩人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事,又叫周蕴文给办成了。
杳月站着窗前望着那株略显清瘦却生机盎然的芭蕉,眼前竟有浮现起那夜周蕴文的脸。昏暗烛火摇晃,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时她没办法不产生误会。
但真相是……他看向她的时候,其实已经规划好逃跑路线了对吗?
杳月握紧了拳头,气呼呼地一把关上窗户,“盈凤,帮我把那些摆出来。”
她最近偷偷开始学识字了。
只是没有理由也不大好意思,甚至连”纸笔“二字都羞于开口,于是只好代称“那些”,于是只好背起人来偷偷用功。
她宛如老僧入定般坐在窗前,一转眼天色已晚。
盈凤心疼她用功,也晓得她背后不肯言说的酸楚,只是拿起银剪子帮她剪剪灯芯,希望少奶奶看起书来不要那么费力。
一主一仆各司其职,气氛正恬静着。
却不想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盈凤以为是今夜有雨,风大雨急才将门吹开,正走出来要关,却冷不丁地发现门口正站着一个黑影,当即“啊“地尖叫一声摔倒在地。
那被吓到的声音太过尖利,杳月也被吓了一大跳,随便从博古架上捡起一只橄榄花瓶握在手里,就从屏风后的内室里缓步挪了出来。
而那黑衣人赶紧扯下头上雨帽,“盈凤,是我呀!“
盈凤这才吐出一口气来,“四……四小姐?“
原来来人竟是周四小姐周蕴屏,她是周蕴文的胞妹。
杳月同她并不熟悉,只记得平日里撞面时她那对上又移开、不咸不淡的神情。
杳月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周四自小跟她三哥极为亲厚。她三哥不喜欢的,就是她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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