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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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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喜绥醒来,床侧无人,门嘎吱发出轻响。

原是百薇早醒些,已打听完一圈回来了,手里提着从醉香楼买的吃食,一边摆开,一边唤她过来吃。

“何意?突然买这么多酒菜?”喜绥趿拉着鞋,打着哈欠问她,“咱俩也吃不完呐。”

“这是一桌践行酒。”百薇哀叹道:“我刚从誉王府那边出来,走到岔路口,左相府定制好的棺材就给我撞上了,我顺着抬棺人到相府,看见李昶世子也在,便以姑娘你的名义关切地问发生了何事,世子告诉我,他本是奉誉王的令来给傅遮送些药,刚踏进去不过半刻钟,傅公子就去了。”

喜绥惋惜地慨叹,“这么说,是尘埃落定了?”她向来不是伤春悲秋之人,又立即扬首,拍了拍百薇,“也好,一直被病痛折磨,结束这一切,他便不会痛了!我们应该恭贺他转生才对!”

百薇倒了酒,“说得是!往生极乐嘛!他脱离苦海前还帮了咱们一把,婚嫁和自由可是天大的事,他积的德足够他投个好胎了!”

喜绥便问起李昭。

百薇:“这李公子的消息,我在誉王府没打听到,那条街被我买通的小贩都没出现。但我问了李昶世子,彼时姑娘的典后财物已送到了,您的名字写在相府门前的敬谢帖上,世子问我你是否心属傅公子,我想着刚好借此机会把姑娘的壮举透露出去,若是李二公子晓得,说不定会有什么反应!但我也说了,你现在平安无事,二公子若在家,可以来安抚我家姑娘一二。”

喜绥夸她聪慧,“然后呢?”

百薇蹙眉,“然后世子说,二公子还没回来。我顺口问了他,二公子究竟去了哪,怎么两月都不见人影,他说他也不知道。”

李昶这个人呢,喜绥还挺佩服的,正直单纯,清心寡欲地苦修多年,因佛法讲究不打诳语,所以从不撒谎,他说不知道、没回来,那定是真的。

喜绥失落地撇嘴,“这人究竟上哪去了?”她想起那日清晨的血梦,愈发不安,“世子可有说最近府上还有没有派人出去找?”

百薇耸肩,“我也问了。世子同我说,还在找。”

饭菜摆好,满溢香气,喜绥不再多问,坐下来准备吃饭,拿筷箸的手一顿,转头看向窗外。

梧桐树绞着一片月色,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身影,玄衣黑发,满脸急切地朝她跃来,但再定眼看去时,分明什么人都没有。

仿佛回到去年大寒,她病重垂危,泪眼恍惚,快要阖上眼时,看见李昭兜着满身的血朝她扑来。可等她醒来,谁也没有。

世间千万般夜色,唯有那晚,在她的脑中长久盘桓,夜如枯木逢春,血红色的藤蔓在身体里攀爬,恣意疯长,最后苦痛与夜色皆消弭于风,茫茫无际。

今夜亦格外漫长,乘着心事的风吹到誉王府,卷走了门前裹着尘土的脚印,罗汉鞋轻巧无声,脚步安静地蔓延至誉王府的地牢之中,最后沉入这片静谧的黑暗。

一盏油灯亮起,映照出李昶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提着一屉食盒,钻入无人敢进的刑房中。

“阿昭,今日有好些吗?”

清澈温柔的声音,抚住了李昭被刑具撕裂的肉身,地上淌着几滩血,尚有余温,可他身上,已狼藉得分不清究竟哪里在冒血。

“你又背着父王来探我。”李昭手足上的镣铐只够他起卧,但也是多此一举,他这模样,分明动弹不得,不,应是说话喘气都困难:“别来了。”

李昶真不知他是如何还活着的,无论多少刑法用在他身上,那一口气就是咽不下。

誉王当他是个玩意般,滥刑滥用,仿佛就想看他的极限在哪。

李昶走过去,蹲在他身侧,“有痛意了吗?”

“无。”李昭轻声道:“你知道,我的皮肉是体会不到痛的。”

李昶微叹一口气,将食盒盖打开,拿起里面绵软的食物撕成碎块,“来,我喂你。”

“长兄。”李昭垂下眸,提醒道:“我咽不下。”

他的伤势不容他吞咽任何东西,再细小的碎食或流食都不行。这几日全靠灌水灌药维系。从前、往年,每次也都靠汤药滑入食道维系。

他分明已足够厌倦这红尘,到底为何每一次都撑了过来。

李昶拿出汤药,悉心地吹温后将药碗抵住他的唇,慢慢渡给他,仿佛听不得他吞咽时被揉碎的骨头发出的轻微裂声,想要用说话声掩盖住,便轻缓地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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